第五章(第3/4頁)

“我知道是誰殺了教授。”他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說,就好像我們是在談論天氣,“我知道,而且當時我也告訴他們了,但是我說的話連屁都不算。所有律師都對我的話不屑一顧,根本不會拿到法庭上去,因為幾年之前我被控謀殺,被關到了瘋人院,所以我就被當成了一只布谷鳥[4] ,知道嗎?我要吃一大堆藥。他們說我純是胡編,要麽就是幻視。但是我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麽,我沒有瘋。”

他看上去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那麽你知道是誰殺死了韋德?”

“我什麽都跟他們說了,先生。那之後我完全不知道有誰會對我講的事感興趣。沒人再問我別的,所以我就幹自己的事去了。”

“是誰殺了他,西蒙斯先生?”

“叫我德雷克。是那個男孩幹的——理查德,而且那個壞小妞,勞拉,就親眼看著一切發生,說不定也是同夥。讓我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麽吧……”

***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夜晚不知不覺地降臨。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告訴了我1987年12月21日晚上他看到的和聽到的事情。我得到了各種細節,驚異於他能夠記得如此清楚。

那天早上他去了教授家,修理樓下廁所的馬桶。韋德那時在家,正在收拾行李去一趟中西部,他打算在那兒和幾個朋友度假。他邀請德雷克一起吃午飯,訂了一些中餐。他看上去疲憊、憂心忡忡,對德雷克坦白說他在後院發現了一些可疑的腳印——前一晚一直在下雪,所以到了早上地上的腳印清晰可見。教授承諾會繼續關照德雷克的生活,即使他要出國一段時間,而且還提醒德雷克切記要按時吃藥。下午兩點鐘左右,德雷克離開教授家去了校園,他要給一間公寓刷墻。

那晚天黑以後,德雷克回到家吃晚飯。下午離開時韋德那種狀態讓他擔憂,於是德雷克覺得應該去看看他。到了韋德家門口,他看到勞拉·貝恩斯的車停在附近。他正要去按門鈴,就聽見裏面有人在爭吵。

德雷克於是繞到了屋後,就是對著湖的那一面。那時大約晚上9點,客廳裏的燈是亮著的,窗簾也打開著,所以他能看清裏面發生的事情。約瑟夫·韋德、勞拉·貝恩斯和理查德·弗林都在。教授和勞拉坐在桌旁,而理查德站在一旁俯視著他們,說話間激烈地打著手勢。他一直大喊大叫,斥責著另外兩個人。

幾分鐘之後,勞拉站起來離開了,兩位男士並沒有挽留她的意思。她走以後,理查德和韋德繼續爭吵。最後,理查德似乎冷靜下來了,他們一同吸煙、喝咖啡,還喝了幾杯酒,氣氛似乎更輕松了些。德雷克在外面快凍僵了,他正要離開,爭吵又爆發了。他記得,這時的時間剛過10點。

韋德一直保持著鎮定,但是有一段時間他也變得異常憤怒,提高了音量。

接著,理查德離開了。德雷克急忙繞到房子正面,想截住他,問他發生了什麽。雖然他不到二三十秒鐘就跑到了正門,但理查德已經不見了。德雷克在街上找了幾分鐘,理查德卻像沒入土地裏一樣,消失了。

最後,德雷克放棄了,他覺得理查德可能是一出門就狂奔而去。他回到房子後面查看教授的情況。教授仍在客廳裏,在他起來開窗戶透氣的時候,德雷克害怕被看到,跑開了。但在他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勞拉又回來了,因為她的車又停在了和之前差不多的地方。德雷克以為她想回來和教授共度一晚,所以他決定最好還是離開。

第二天早上他醒得很早,決定再去教授家探看一下,以防萬一。他按了門鈴,但是沒有人回應,所以他用了他的鑰匙。然後,他就在客廳裏發現了教授的屍體。

“我敢肯定,那孩子晚上沒有離開,就躲在附近,然後他回去殺了他,”德雷克說,“但是勞拉那時應該也在屋子裏。教授是一個壯漢,她一個人不可能放倒他。我一直覺得理查德是殺人兇手,而她即便不是幫兇,也是目擊者。但是她的事我一點兒也沒跟警察講,我害怕讓報紙知道了,汙了教授的名聲。但是我得說點兒什麽,所以我告訴他們理查德那孩子在現場,而且在和教授吵架。”

“你覺得勞拉和教授是情人嗎?”

他聳了聳肩。“不敢確認,沒有見過他們來真的。但是她在他家過夜,知道嗎?那孩子生她的氣,這個我肯定,因為他告訴過我。那一段兒我經常和他聊天,他在圖書室幹活的時候,和我講了不少他自己的事。”

“然而警察不相信你?”

“可能他們信了,也可能沒有。我說過,在陪審團面前我講的話連屁都不算。公訴人也不買賬,所以警方也沒有辦法。如果你去調查,就會看到當時我的證詞和我剛剛告訴你的一模一樣。我確信他們留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