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4頁)

“但是你記住了很多細節,”我說,“我以為你會都忘記了呢。”

“我的病影響的是過去,這叫作逆行性失憶。自打在醫院的糟糕經歷後,之前的事情我統統不記得了,但從頭部受傷之後,發生的事情我都記得很全。我得重新了解我自己的過去,就像你了解另一個人那樣——他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出生,他父母是誰,他上了哪所學校,還有各種事情。這確實奇怪,但是我已經習慣了。畢竟,你也別無選擇。”

他站起來,打開了燈。坐在那個天井裏,我感覺我們好像困在玻璃瓶裏的兩只蒼蠅一樣,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還有些事我想問你。”

“請講。”

“教授的地下室裏有個健身房。他在那裏放了一只棒球棒嗎?或者在房子的其他什麽地方放了球棒?你在哪裏見過類似的東西嗎?”

“沒有。我只知道他有幾個啞鈴和一個沙袋。”

“警察說他很可能是被棒球棒打死的,但是兇器始終沒有被發現。這種東西可不太容易被兇手藏在大衣裏帶來。你透過窗戶見過理查德,記得那天晚上他穿的是什麽嗎?”

他想了一會兒,搖搖頭。

“不清楚……我知道他幾乎總是穿著一件大衣,可能他那天穿的也是這件,但我要是兇手,可不會冒險穿這件衣服。”

“最後一個問題。我知道調查開始的時候你也是嫌疑人之一,但是他們後來把你排除了,因為在謀殺發生的時間你有不在場證明。可剛才你說晚上11點左右你仍然在韋德的後院裏,而且據我所知,你當時是一個人住。你能告訴我你的不在場證明是什麽嗎?”

“當然。我在家附近的一家酒吧待了一會兒,酒吧開到很晚。我當時憂心忡忡,不願意自己待著。我可能11點多一點兒到了那裏。酒吧老板是我的朋友,我曾經幫他修過東西。所以他告訴警察我當時在他那兒,這是真的。那之後,警察又纏了我一段時間,但之後就不再找我了,畢竟我是最不希望教授出事的那個人,我有什麽動機殺他?”

“你說你在酒吧裏,你當時能喝酒嗎?你可在服藥啊。”

“我沒有喝酒,我到現在也從不喝酒,去酒吧的時候我就喝可樂或者咖啡。去酒吧是因為我不想自己一個人待著。”

他在煙灰缸裏摁滅了煙。

“你是左撇子嗎,德雷克?你抽煙的時候用左手。”

“沒錯。”

我和他又聊了幾分鐘。他告訴我他的生活後來走上了正軌,最後他和利昂諾拉搬到了這裏。他再沒有和警察扯上過什麽關系,最近的12年裏他不再需要每年去找那個精神病學評估委員會了。

我們道了別,他沒有走出他的臨時工作室。我自己找到路回到了客廳,利昂諾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孩子睡在她懷裏。我再一次感謝了她,道了晚安,然後就離開了。

[1] 布朗克斯區:紐約市的一個區,在曼哈頓的北方。——譯者注

[2] 《沼澤獵手》:2010年播出的美國電視紀錄片,聚焦路易斯安那州沼澤居民的生活,其中很多人是法國難民。——譯者注

[3] 羅得島:美國東部的一個州。——譯者注

[4] “布谷鳥”(cuckoo)是一句美國俚語,用以指代瘋子。——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