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4頁)

“才不是呢。從她想抓你的那一刻起,那兒的一切都他媽的不對味了。”他朝那間度假屋點點頭,目光中充滿了懷疑。

“是他媽的不對味,因為我們沒有想到。我們應該想到的。我說,當你做出了選擇,決定幹這單活,這是個比方——那就要準備接受所有可能的後果。事情的發展有時向左,有時向右。或者說,像今天晚上,事情有時會掉過頭來咬你一口……”

或者說一槍打在你的手臂上。

“沒人強迫我過這種生活。也沒有人強迫你。但我們既然選擇了它,那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就得把什麽事都想得周全一點,要想到什麽事可能會發生,然後針對它準備好對策。我每次幹活的時候,都會把什麽事都計劃好,我是說每個細節。所以我會處事不驚。做計劃是很乏味的。我常常都是在腦子裏完成的。”

尺量二次,板裁一回。

“今晚?我只把可能發生的事情想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然後是根據這做的計劃。但我沒有費心去想的是這剩下的百分之五——就是蜜雪兒拿我當射擊練習的靶子。我本該想到的。”

瘦子劉易斯晃了晃身子說,“搗蛋鬼。”

“搗什麽?”哈特問。

“我奶奶說,什麽事情一旦不對勁了,什麽事你沒想到但卻發生了,那就是搗蛋鬼使的壞。她是從一本小人書還是什麽上面看到的。我不記得了。搗蛋鬼總是到處溜達,一有機會就會出來搗蛋使壞。就像是命運或者上帝什麽的。只是命運還能為你做點好事。像是抽彩讓你中獎啦。或者,在能沖黃燈的時候,讓你停了車,要不然說不定就被一輛垃圾車給撞扁了。上帝只做正確的事情,所以你該怎麽樣就是怎麽樣。可搗蛋鬼呢?他就是來跟你作對的。”他又沖那間屋子點了點頭。“我們在那兒就遇見搗蛋鬼了。”

“搗蛋鬼。”哈特覺得有意思。

“可這就是生活啊,是嗎,哈特?你漏了那百分之五。可那又怎樣呢?沒準好事還在後頭呢,見鬼,別再想這些了。”

哈特站起身。無意中伸出受傷的胳臂支撐了一下身體,痛得一咧嘴。他的目光投向了湖面。“跟你說個故事,劉易斯。我的兄弟……比我小。”

“你還有個兄弟?”劉易斯的視線從度假屋那兒收了回來。“我有兩個。”

“我父母是一塊兒死的。當時我已經二十五歲,我弟弟二十二歲。我有點像父親。其實,那個時候,我們就已經入了這一行,知道吧。我弟弟有一回接了單活,很簡單的一件事,只是彩票賭博而已。他多數時候就是一個跑腿的。他必須提取一筆錢,再送走。再常見不過的事了。我是說,每天都有上千人在幹他媽的這種事,是吧?世界各地哪兒都有。”

“是啊。”劉易斯在聽著。

“我當時沒什麽事,就去幫他。我們拿上了錢——”

“那是在密爾沃基嗎?”

“不,我們是在波士頓長大的。我們拿上錢,準備去送。可後來發現,那是一個套兒。那個搞彩票賭博的家夥想把我們幹掉,然後讓警察發現我們的屍體,還有一部分賬本和一部分錢。那些警探們看到這些,以為就可以結案了。”

“你們兩個中招了。”

“對。我感覺事情不妙。我們就繞到了接頭地點的後面,看見有打手埋伏在那裏。於是,我弟弟和我,就溜了。幾天以後,我找到了那幫被雇來對付我們的家夥,把他們都給收拾了。但是有個主謀卻不見了。後來聽說是跑到了墨西哥。”

劉易斯咧嘴一笑。“被你狗日的嚇壞了。”

“過了六個多月後,我停止了對他的查找。可後來才知道,他根本沒去墨西哥。而且他一直在追蹤我們。有一天他找到我弟弟,把他的頭打爆了。”

“哦,媽的。”

哈特半天沒有說話。“看出來了吧,劉易斯。不是他殺了我弟弟,而是我。是我偷懶,害死了我弟弟。”

“你偷懶?”

“是啊。因為我沒有繼續找那狗娘養的。”

“可你都找了六個月了,哈特。那時間也不短了。”

“就是六年又怎麽樣。要麽你在各個方面,都做到百分之一百一十。要麽就幹脆什麽事也別做。”哈特搖了搖頭。“見鬼,劉易斯,不說這事了。這是我的問題。拿人錢財的人是我。這不是你的事。現在,如果你跟我走,我會感覺很榮幸。但如果你要回密爾沃基,你可以走你的。我一點也不會見怪的。”

劉易斯晃著身子。一前一後,一前一後的。“問你個問題?”

“說吧。”

“那個殺了你弟弟的雞巴東西後來怎麽樣了?”

“讓他多活了三天。”

劉易斯思想鬥爭了好半天。最後他又發出了那操蛋的一笑。“你就叫我瘋子吧,哈特。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