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3頁)
“耶穌啊。”
“這得引起注意了。”
我跟他談過……
“一定會的,拉迪茨基先生。我會告訴布琳。我知道她會找你談的。”
“謝謝,博伊德先生。約伊怎麽樣?”
“還好。只是蹭掉點皮。”
他沒事……
“小家夥還是挺幸運的。”怎麽聽,這口氣裏還是有點責備的意味。格雷厄姆並不怪他。
他正要說再見,突然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拉迪茨基先生,”格雷厄姆隨口編了一個可信的小謊,“我們昨天還談到了點事。上次約伊打架的事後來怎麽處理了?”
短暫的停頓。“這個,你說的是哪次?”
主啊,還有很多次哪?格雷厄姆避開了這個問題。“我是說去年秋天的那次。”
“哦,很嚴重的那次。去年十月。處分是停學。”
一不留神又踩了一個馬蜂窩……布琳曾經告訴他,學校搞萬聖節派對,結果發生了點沖撞,不嚴重。格雷厄姆想起來了,當時約伊在家裏待了幾天——說是不舒服,這是布琳的解釋。原來是撒謊,現在看來。原來他當時被停學了。
這位老師又說,“麥肯齊女士有沒有告訴你,家長決定不起訴了?”
還起訴?……約伊到底幹了什麽?他說,“說了。可我還是很想知道那位學生的情況。”
“哦,他轉學了。他有問題,是ED。”
“什麽?”
“就是心理失常【注】的意思。是他惹的約伊。但這也不能成為把人家的鼻子差點打斷的借口啊。”
【注】:心理失常(emolionally disturbed),其英文縮寫是ED,但ED更常見的意思是“陽痿”(Erectile dysfunction),所以格雷厄姆聞言顯得很吃驚。
“那是,那是。我只是有點好奇。”
“你們這件事算是躲過去了。不然的話,你們賠慘了。”
責備的口氣這回是明顯加重了。
“幸虧沒鬧大。”格雷厄姆感到心裏一陣發涼。這個家裏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發生了點沖撞。沒什麽。約伊去萬聖節晚會的時候,打扮成了綠灣包裝工【注1】的模樣,而那個孩子是熊隊【注2】的球迷……也真是滑稽。還真成對陣雙方了。我得讓他離學校遠一點了。反正他現在得了流感。
【注1】:系綠灣市橄欖球隊的隊名,是美國的一支著名的職業橄欖球隊。
【注2】:熊隊,這裏指芝加哥熊隊(Chicago Bears),也是美國的一支著名的橄欖球隊。
“這個,再次感謝你的告誡。我們會跟他談的。”
他們掛了電話。格雷厄姆又拿了一瓶啤酒。他抿了一口,走進廚房去洗碗。他覺得做這事挺愜意的。他很討厭吸塵器,討厭灰塵,會讓他情緒緊張。他也說不清為什麽。他就是喜歡洗碗。是因為水吧,也許。那是一個園林師的生命之血。
他一邊洗著碗,把碗放進洗碗機裏烘幹,一邊在想著怎麽跟約伊談逃學和滑板危險的事,把那套說辭反復在心裏預演了五六遍,還不斷地加以完善。可到了收起碗碟的時候,他又覺得那些話太做作,太假了。那只是什麽——演講。格雷厄姆心裏在想,你需要的是談心,而不是教訓。他本能地感覺到,那樣的說教對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不起任何作用。他努力想象著兩個人坐在那裏一本正經地談話的情景。他不能這麽做。他放棄了談話的念頭。
見鬼,他應該讓布琳來管這事。反正她也堅持由她來管。
曠……
格雷厄姆把手擦幹,走進家庭活動室,坐在綠色的長沙發上,挨著安娜的搖椅。安娜問,“剛才是布琳嗎?”
“不是,是學校的。”
“沒事吧?”
“沒事。”
“對不起,害得你今晚沒玩成牌,格雷厄姆。”
“沒關系。”
安娜的注意力又回到編織上去了,她說,“我很開心,去了麗塔家。她也撐不了多久了。”她咂了一下舌頭。“她的那個女兒。唉,你都看見了,是吧?”
偶爾,他的這位言語溫柔的嶽母也會冒出一句像鋼鐵一樣硬邦邦的話,剛才說的這句話就是這樣。他不知道那位女兒到底有多罪大惡極,但他知道,安娜把這事看得很嚴重,所以她的判決也一定是有道理的。“是啊。”
他扔了個硬幣,決定選哪個頻道,結果輸了,只好看情景劇,這對他也行。他喜歡的球隊是這個賽季的大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