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憶無盡(第2/9頁)

“那是不是意味著你正在計劃著做什麽要發出噪音的事情呢?例如尖叫或者呻吟?”範丁斯調戲道。

“你挺自信的,不是嗎,警察先生?”

範丁斯坐在他公寓裏的床沿上,回憶著他們的初遇。他意識到自己無意中伸展開了雙臂和手指,動作就像那一晚他把手指插入她的頭發,抓住一小把,解下她的發帶。他記得自己把發帶放在鼻子下面,然後放進了他襯衣口袋裏。

她先行一步,把臉湊到他的臉旁,華萊士·範丁斯永遠忘不了那一幕。他走進意識的世界,因為那裏是他唯一還能找到她的地方。只有在那裏,他可以再次看見一切。接著他強迫自己倒回床上,因為他突然看見自己在輕撫她的秀發,再次回憶起她的命運,看見他們來到她家前她在酒吧裏觸碰他的那宿命一刻。

那感覺就像是有人狠狠地扇了他飽受折磨的臉一巴掌。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理查德·川伯就會因謀殺蘇珊的罪名被處死。範丁斯平躺在床上,回憶所有的啟示和預兆。啟示和預兆,這是他的好友醫生在範丁斯還在任時說的。然而,那一晚,在那個酒吧裏,在她的住所裏,他都沒有看到任何和未來這一切有關的東西。那一晚,他坐在她的扶手椅裏,看著她蜷坐在他的腳上,輕撫她美麗的柔發。突然,他的頭被向後扳去,一陣刺眼的亮光從眼前閃過,湮沒了他的視野。他再次看見她被綁在床上,滿臉驚恐,殺手手裏是尖利的刀鋒。一切都和範丁斯在樓下酒吧裏爛醉時在夢裏看到的一樣。範丁斯仍然記得自己的手輕撫她的秀發,自己的唇輕吻她的雙唇。接著,就像從中斷的地方重新開始放映似的,足以令人喪失知覺的畫面再次在範丁斯眼前劃過。他看見襲擊者舉起了那冰冷的死亡聖器,並握緊了它。突然,兇手無聲的血腥變奏曲像是某種氣候突變般戛然而止,他飛快地把兇器往下推去。兇器沖向她時,範丁斯看見她轉開了頭,閉上了眼,甚至能聽到她無聲地呼喊著:“爸爸!”

當她睜開眼時,看見惡魔般的兇手將閃著寒光的利器刺穿了床墊。範丁斯甚至對兇手腦海中如電流般傳過的想法感同身受,瘋狂的死亡代言人似乎看得到連床墊都滿是驚恐和痛苦。她的眼神在向他宣告:他是惡魔的化身!對兇手而言,這則是一次權力帶來的高潮。

兇手從左邊拿過一個小黑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它,拿出一支注射器,還有一小瓶透明的液體。她看著他,之前刀鋒慢慢逼近她的咽喉時,她也是如此無力地看著他。兇手的頭腦中是一個波瀾不驚的聲音,在向他的怒氣哭求,懇請他不要這麽做。這個入侵者甚有些感到失望,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學會摒棄這種惡心的想法了呢。然而,現在的他已經走得太遠,再無法回頭。他的怨恨已經遠超他的憐憫之心。這一次,他的受害人之一正看著他,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眼裏湧出淚水。那卻讓他著迷,讓他驚駭!他敢保證他從沒見過此刻這般瞪得如此之大的眼睛。他拿起小瓶,把針頭插進木塞。瓶子的一端貼著手寫的標簽:

“死亡湯。”他對自己喃喃地唱出幾句他杜撰的兒歌,

“我將殺了你,我的寶貝,因為長長的九個月以來,我找到了你,給你錢財,給你支持!”

他停了下來,低頭看著蘇珊。

“我不是一個毫無同情心的男人。事實上,我愛力量,我愛我兜裏所有的鈔票。我在追求我的初戀,而你已經變成我的絆腳石了。所以,我必須除掉你。讓我們就簡單地把這件事說成‘升級’或者‘裁員’吧,你來選好了。你覺得呢?別見怪,只不過你對我來說已經毫無價值了。你可要讓我由盈轉虧了哦。”

然後他開始朝著她大喊大叫。

“你他媽就是不能閉上你漂亮的嘴!這都是你自找的!你非得告訴你親愛的老爹一切嗎?今晚之後你再試試看吧!去試試啊!尖叫吧!告訴耶穌啊!告訴他所有的事情!你就想毀了我的生活。你讓我冒了多大的險!我們不能這樣!這會把我掏空的!”

他把針頭拔出來,舉在蘇珊面前,針尖直直地指著蘇珊的右眼。她往後縮進床墊裏,試著躲開他。

“我猜我沒考慮到那個老男孩的男性美和你的女性美。你是個尤物,查康小姐。我一直想對某個客戶這麽做來著。有一次來了一個人,他本該已經死了的,但他沒有。多讓人失望啊。我只是完成了這項工作。讓我們就把我今晚提供給你的服務稱作……我們這麽說吧,行政執法?我不過是在為改良市容市貌做貢獻而已。”

他撫摸了一下她發著抖的側臉。

“金錢就是老大,其次是自由。但我傾向於兩個都擁有!缺了它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意義了。猜猜好事是什麽?你的小兒子可幸福著呢。無論如何,至少他們中的一個過得挺好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