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詭異的自白

喬利埃特州立監獄,2006年10月17日,23∶50

“好了川伯!到時間了!”

“等一下。我點播了一首歌的!刑前晚餐該是什麽來著?比如和我那個傻瓜鄰居共進一餐?他們說的我就是把他的女人大卸了八塊。該死的,我根本就沒必要強奸她。人們怎麽說的來著,你沒法強奸一個自願把身體給你的女人。見鬼,我在範丁斯之前就和她親熱過了。我們在他屋裏打架的那一晚之前,她都還是我的女人。她是我最親愛的女人,我愛她,我打心底裏愛她。那個和她在一起的警察,他當然是出手不輕,可把我的屁股踢夠了!不過那女人也不是完全無辜的。愛她的孩子們也好,棄養他們也好,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見鬼,我根本就沒有殺她。我們是搭档。是那個整天給死屍開膛破肚的醫生幹的。現在,歌曲放完之後我就走。我們就地獄裏見吧!”

廣播裏插播了一首歌,圓潤的樂聲緩緩傳來,歌裏唱著,一個徘徊的殺手,一場逼近的危機,一個乘風的騎士。川伯從床上跳起來,跑到鐵窗邊,把臉擠進兩根鐵條之間。警衛被嚇了一大跳,往後退去。

“你知道嗎?”川伯的雙眼炯炯有神,溢出瘋狂的神色,“我和你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我不會像一只癩蛤蟆一樣被嚇得扭來扭去。會有人繼承我的遺願的!一個人的行為、反應、目標和個性,都在他的精子裏休眠著呢,直到它找到一個卵子生根發芽。”

“你瘋了,川伯!州長專門因為你才解除了死刑禁令!起來吧你個可憐的小……”

“婊子?”川伯咆哮起來,“是的,她就是!他們都是,你知道的。但是,見鬼,範丁斯有理由心碎,有理由生氣,因為她真的是個千載難逢的好女人。盡管她靠出賣肉體而活,她仍然是個可人兒,我絕對沒殺她!我愛她!我希望範丁斯找到真正的兇手。如果我有財產的話,我會遺贈給他的,哈哈!啦啦啦……她用她的小崽子賺錢,卻沒法心安理得地把他們送走,因為她內心的善良。不過,我也知道他們倆在哪裏。我告訴你了,我和她是搭档!我們都沒拿到那筆錢!是那個魔鬼醫生把錢全部拿走了!一個孩子過上了新生活,沒她更好。另一個孩子呢,過得還不如死了好!都是那個醫生幹的,你們這些白癡!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墨西哥女人。她是我的珍寶,不論在床上還是床下。我早該知道的!噢,他們會拿我當替罪羊。”

川伯後退一步,伸直手腳,擺出了耶穌被釘上十字架的姿勢。

“華萊士,我一直渴望在行刑前和你一起吃這塊面包,一起喝這杯水。我們都上當了,你個傻子。”

“川伯,你該瘋夠了。擡起你的屁股來,等我們收拾了你的屍體,這裏又會幹幹凈凈了。我見過不少和今晚類似的夜晚,而且我討厭它們。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就抱著你的毒品到地獄裏快活去吧。”

警衛給川伯戴上了腳鐐和手銬。一個神父走到川伯身邊,一邊陪著他往前走,一邊為他誦讀《約翰福音》。

“嘿,你!”川伯朝神父尖叫起來,“我這兒有一塊肥皂。想讓我撿起來嗎,神父?我當真不相信你會進天堂。我想你會下地獄的。不要以為和我共度永生會無趣哦。我們地獄裏見!”

接著他轉身朝一個警衛說:

“瞧瞧,現在,就算到了現在,復仇者也還在門邊等著呢!”川伯朝左右看了看。

“在這裏面的這些年,讀《聖經》的確讓我受益良多,你不覺得嗎?怎麽了,我已經今非昔比了,你認為呢?”

“你們這些家夥現在最好老實待著,否則我們在地下見了面,我會把你的眼珠子掏出來。”

就在邁進死刑室的時候,川伯開始柔聲輕唱:

平靜的遊行開始了。

聽那引擎在低鳴。

人們出門各尋樂子,

眼鏡蛇盤蜷在我左,

美洲豹低伏在我右。1

“去吧孩子,這是屬於你的夜晚。現在一切都屬於你了,我的孩子。大刑伺候吧!”

他扭頭向左看去,又轉向右邊,打量著聚集起來的圍觀者。他彎腰鞠躬,口裏念念有詞:

“親愛的各位……!”

門猛地關上了!

1 歌詞來自大門樂隊的名曲《平靜的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