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追蹤(第5/5頁)

怒火在我心中燃燒。我對自己說,你就眼睜睜地任由他綁嗎?

我就這麽站著,無動於衷地等死嗎?就這樣讓自己和兩個孩子死在路上的某個角落?

想到這裏我說道:“幹嗎不現在就殺死我?這兒和別的地方有什麽不同?”

他的臉陰暗下來,“你閉嘴。”我向他邁出一步。

“站住,”他拿槍做了一個威脅的手勢,“我警告你,老頭,如果你不站住的話,我就要開槍了。”

“你一定會開的。”我邊說邊向他撲去。

子彈在離我臉一英尺左右的地方射出,火焰灼燒著我的皮膚,幾乎使我半盲,我感到子彈從我右頰飛過,槍聲也很響,但我還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再開槍前打掉了他的槍。我用右拳猛打他胃部和胸口。他嘴裏呼著氣,步伐亂了,身體失去了平衡。我再給他一腳,把他踢倒在地,然後騎在他身上,兇狠地送出一串重拳。我感到他渾身發軟時,他已經昏了過去。看來曾經對於拳擊的愛好今天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站了起來,同時抓起那支槍。我的面頰刺疼,火的一般,兩眼也感到刺痛,還流著淚,但我的傷也就限於這些了。除了雙腿有些無力之外,我的反應和行動方面也沒有任何遲鈍的感覺。

紅發和黑發的男孩子急急地沖過來,他們僵硬而蒼白的臉上有著一種獲得釋放的愉快感覺。“好了,”我對他們說,“現在你們最好把晾衣繩拿出來。”

我們開我的車把那個不同夥的人送到了附近的公路巡邏站,那家夥叫余廉。在路上,另外兩個男孩,一個叫安東尼,一個叫艾得,告訴了我被劫持十二個小時的恐怖歷程。

他們是俄勒岡州麥克斯城的農林學院學生,那天上午他們從學校出發,想野營兩天。然而他們在路上犯了個錯誤,停車搭上了他們以為是女人的那個家夥。他上車後就掏出槍,逼他們沿海岸向南開,進入加州。他想去墨西哥,但他不會開車,便把他們選作了司機。

他還說他是個逃犯,入獄是因為持槍搶劫和兩起謀殺未遂案。

他越獄後全州都在緝拿他,他闖進一所空房子找衣服和錢。可那房子顯然住的是個老姑娘,因為找遍了也沒有發現任何一件男人的東西。不過他發現兩頂假發和一些適合他自己的女性衣物,於是他產生了女扮男裝的念頭。

當我們到達公路巡邏站時,余廉仍在昏迷之中,看來我的拳頭還沒有老。安東尼和艾得向那兒的梅爾警官重述了一遍故事。我則簡短地講了講我那部分。但他們在感激之余,堅持把我說成了某種大無畏的英雄。

梅爾警官和我單獨在辦公室裏時,我亮出私家偵探的執照給他看。他看完後給我一個含混的微笑:“一個私家偵探,呃?你繳余廉的槍的方式就是私家偵探的那一套,不錯,就像電視上演的。”

“當然,”我疲倦地說,“就像電視上演的。”天知道這是因為我看過了多少部有關私家偵探的期刊。

“我只能說,你膽量過人。”

“不,我不是什麽膽量過人。我一生中從沒做過這樣的事,只是如果我能幫忙,我就不能眼睜睜看那兩個孩子受到傷害。余廉可能殺死他們,遲早而已。但他們的生命就像剛升起的太陽,前途遠大。”

“朋友,他差點殺了你。”梅爾警官搓著他的手說。

“那我倒不在乎,”我頓了頓,”我只關心那兩個孩子。”

“你是一個無私的人,對嗎?”

“錯。”

梅爾警官停止搓他的手,好奇的問道:“那麽,你為什麽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有好一會兒我默不作聲,然後,我決定說出來,因為我把原因放在心裏已經夠久了,它讓我覺得很累。曾經一度我以為我會帶著這個秘密走向墳墓,因為世界上已經不需要我這樣一個身患重病的人了,也不會有人關心我的死活,但現在看來我錯了。

“好,我告訴你,事實上,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我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我慢慢地說道。

“知道什麽?”

“醫生說我只能活十八個月了,除非有什麽奇跡,因為我得了晚期肺癌。”說完這些我默默地點燃了一只煙,我想我開始有點想念我那個空蕩蕩的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