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差(第3/4頁)

“他們殺人的方式和你不一樣,”她越過亞伯特大橋,左轉進入巴特錫公園的廣闊綠野。

在大衛觀察周圍地形的時候,珍妮迅速吻了一下他的面頰。

大衛沒有太過驚訝,繼續凝望著窗外問道:“是這兒嗎?”

“是的,”她在一個停車處停車。”從這兒起我們步行。”

“這是去開心遊樂場最近的停車處嗎?”

“是的。”

“這麽說,那個愛爾蘭人必須帶著錢走到這兒。”

“對。”

他們像一對情侶一樣,漫步經過噴泉,踏上一條兩旁種有花的小徑,一直到十字轉門前,那是遊樂區的入口處。

“遊人並不多,”大衛說。

“因為時間還早,晚上人就多了,今晚你就會看到——轉馬、遊樂場碰碰車等,還有那些吃角子的老虎機,吃掉遊客袋中的銅板,就像一般的遊樂公園一樣。”

他點點頭,審視一台復雜的賽狗裝置,它玩一次要六便士,但贏了的話,賠償也很可觀。

“在美國,我們是不允許賭博的,理由是腐化年輕人的身心。”大衛說道,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很喜歡和珍妮說話。

珍妮只是回應了他一個微笑,沒有說話。

“關於磷光的事,你能吻他而不令他起疑嗎?”說實話大衛開始有點擔心這個姑娘,雖然他們剛剛認識不到兩個小時。

“當然可以。”不知為何珍妮露出了一個頑皮的微笑。

“嗯,天色還亮著的話,他就不會注意到那磷光。”

“是的,”她領他經過辦公室,告訴他愛爾蘭人會在何處拿錢。

“有時候,他還會去騎轉馬,”她說。“他只是一個大孩子。”珍妮似乎並不討厭那個愛爾蘭人。

“然後他就走這條小路回他的汽車?”

“他一向就是這樣。”

大衛透過茂密的樹枝,尋找街燈。他向小路兩旁望望,確定附近沒有人。然後從夾克掏出消音手槍,隨手一槍,頭頂上的燈發出玻璃破碎聲。

“你這是為今晚做準備?”珍妮好奇地問道。

“是的,”他現在滿意了。這裏將一片黑暗,只有奧本臉上的磷光可以辨認,成為靶子。

“就這樣了?”她問。

“是的,你吻過他之後,離開這裏,我不想誤傷你。”大衛開始有些恨自己了,殺手是不能擔心任何一個人的安危的。

“別擔心。”珍妮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沖他笑了笑。

她送他回旅館,時間還早,剛剛才過中午,他時間很充裕。他去逛街,看看櫥窗,考慮晚上的行動。那只是一次普通的行動,不同的只是地點在國外。不知為什麽他的腦子中又浮現出了珍妮的笑臉。

奧本大約晚上十點會離開開心遊樂場辦公室,踏上黑漆漆的小路,走向汽車停放處,他臉上的磷光,將證明那是他,只要裝了消音器的槍一響,就結果了他。然後再從他皮夾取出鈔票,快步離開。在倫敦,持槍搶劫的事很少,但大衛知道警方最終會接受這一事實。而他自己則搭中午的飛機遠走高飛,一切都很完美。

當然大衛也考慮到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奧本可能會帶著武器。但那沒有關系,他會埋伏在黑暗處,而奧本則是閃光的靶子,不會搞錯的。唔,珍妮可能吻錯人,但他並不擔心這一點,這是那個女孩的事。至於街燈,會有人報告燈壞了,但明天以前,他們一定不會來修。

大衛漫步到特法拉加廣場,站在六月的陽光下,看著廣場上的鴿子。他在那兒站了很久,甚至太陽躲到雲層之後,他還在那裏流連徘徊,在旁人看來,他只是一個百無聊賴的遊客而已。

因為他是個謹慎小心的人,因此那天黃昏,從紡車俱樂部跟蹤珍妮到開心遊樂場後大衛就在一棵樹下停車,遠遠看見她和一位黑發男子談了一會兒。然後,她迅速吻上他的臉頰,回到自己車上。大衛看不太清楚,但他相信那人就是奧本。

那人目送珍妮駕車離去後,鎖上自己的車,朝通往開心遊樂場的小路走去。那時是晚上八點剛過,天還沒黑,四周散步的人太多,大衛不敢冒險開槍,他必須按計劃等到天黑。

他跟著奧本走,穿過越來越多的年輕情侶和少男少女,擦過長發飄飄的少女身旁,偶爾也碰上一些老年人。現在街燈全亮了,耀眼多彩的燈光,照射出年輕人紅紅的面頰,但這一切都與大衛無關,他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緊緊盯住前面這個男人。

奧本走進辦公室,在裏面停留了很久。大衛在等候的這段時間裏,覺得手槍頂在肋骨上熱乎乎、沉甸甸的。

奧本又出現了,他緩緩地在各攤位中走過,輕輕拍拍胸前的口袋,他有錢。他停在一個攤子前,玩了幾次球,贏了一個椰子,但他沒有拿,叫攤主自己留著。最後,他走進一座黑漆漆的木頭建築物中,玩了一會兒小汽車,他果然如珍妮所說像個孩子。大衛也跟過去,開了一會兒。當他看見那人黑黑的臉上,閃著磷光時,他松了口氣,珍妮完成了她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