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5頁)

“約翰?”聲音很輕,”你睡了嗎,約翰?”

他翻過身,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病房的門口,一個肩膀圓圓的小個子男人。這是魏澤克。

“沒有。我醒著。”

“我希望這樣,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請進吧。”

魏澤克今晚看上去老了一點兒。他坐在約翰尼的床邊。

“剛才我打了個電話,”他說。“我打電話去加利福尼亞的卡默爾查號台,尋找二位約翰娜·波倫茨。你認為有這樣一個電話號嗎?”

“除非這電話沒列入電話簿,或者她根本沒有電話。”

“她有電話。我得到了電話號碼。”約翰尼說,他感興趣是因為他喜歡魏澤克,但也只如此而已他不覺得有必要證實自己有關約翰娜。波倫茨的話,因為他知道那是真的一就像他知道他習慣用右手一樣。

“我坐著想了很長時間,”魏澤克說。“我告訴你我母親死了,但那其實只是一個推測。我父親在保衛華沙時死了,我媽媽再沒出現過,嗯?假設她被炮彈炸死了是很合乎邏輯的……在占領時……你明白。她再沒出現過,所以這麽假定是合乎邏輯的。健忘症……作為一位神經科醫生,我可以告訴你,永遠的,徹底的健忘症是非常非常罕見的,也許比真正的精神分裂症還罕見,我從沒讀到過持續三十五年的病例。”

“她很久以前就從健忘症中恢復過來,”約翰尼說。“我認為她只是忘了一切,當她的記憶恢復時,她已再婚,並且是兩個孩子……也許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記憶也許變成了一種內疚的事,但她做夢夢見你。‘孩子很安全。’你給她打電話了嗎?”

“打了,”魏澤克說。“我直接撥了號。你知道現在可以這麽做,這非常方便。你撥區號,電話號。撥了十一個數字,你就能和全國任何一個地方聯系。這是件很驚人的事,在某些方面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個男孩——不,一個年輕男人——接的電話。我問波倫茨太太是否在家。我聽到他喊:‘媽媽,你的電話。,然後電話咚地放在桌上或什麽上了,我站在緬因州的班戈爾,離大西洋不到四十英裏,聽著太平洋一個鎮的一位年輕人把電話放到桌子上。我的心……它跳得厲害,把我嚇壞了。等待似乎很長。

然後她拿起電話,說:“你好?”

“你說什麽?你怎麽處理這事的?”

“我沒有處理這事”魏澤克回答說,狡黠地微微一笑,“我掛了電話。我渴望喝一口烈酒,但我沒有。”

“你確信是她嗎?”

約翰,這問題多幼稚!1939年我九歲。從那以後我再沒聽過我母親的聲音。我認識她時,她只說波蘭語。現在我只說英語……我忘記了我的大部分母語,這是很可恥的。我怎麽能確信呢?

“對,但你確實相信了?”

魏澤克用一只手慢慢擦著額頭。“是的,”他說,“是她,是我的母親。”

“但你不能跟她談話嗎?”

“我為什麽要談呢?”魏澤克問,聽上去幾乎生氣了。“她的生活是她的生活,對嗎?正像你說的——孩子很安全。我應該打擾一個剛開始安度晚年的女人嗎?我應該冒永遠摧毀她心理平衡的危險嗎?你所提到的那些內疚感……我應該讓它們釋放出來嗎?”

“我不知道。”約翰尼說。它們都是些麻煩的問題,他無法回答——但他覺得,魏澤克提出這些問題,是試圖解釋他剛才的所作所為、這些問題他也無法回答。

“孩子很安全,女人在卡默爾很安全。他們中間隔著整個大陸,就讓它這麽樣吧。但你怎麽辦,約翰?我們要把你怎麽辦?”

“我不明白你的話。”

“那麽我要向你詳細解釋了,對嗎?布朗醫生很生氣。他對我生氣,對你生氣,還對他自己生氣,我猜他對自己生氣是因為他有點兒相信他認為純屬瞎扯的東西。在場的護士肯定不會保持沉默。今天晚上在床上,她會告訴她丈失,它可能到此為止,但她丈夫可能告訴他的老板,到明天晚上,:報紙很可能風聞此事。

“昏迷病人醒來後有了第二視覺。”

“第二視覺?”約翰尼說,“它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麽。是通靈人?未蔔先知者?現成的詞句什麽也說蚜不了。你告訴一位護士她兒子的眼睛手術會成功“瑪麗亞。”約翰尼低聲說,微微一笑。他喜歡瑪麗亞。

“……那已經傳遍醫院。你看到了未來?這是不是第二視覺?我不知道。你把我母親的照片放在兩手間,就能告訴我現在她住在哪裏。你知道在哪幾找到失去的東西和失蹤的人嗎?那是不是第二視覺呢?我不知道。你能讀別人的思想嗎?能影響外部世界的東西嗎?手一放就能治療嗎?有些人把這些叫做‘通靈人’。它們都和‘第二視覺’有關。它們都是布朗醫生所嘲笑的東西。嘲笑,不,他不嘲笑。他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