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級謀殺(第3/11頁)

“你認為這是一場針對你的陰謀?”

“Yes.”

檢察官的表情異常嚴肅,我已看到他心裏的話——“這個小子不好對付!”

“請問你在拿起刀子之前,有沒有看到刀刃上的血跡?”

“有,看到了紅色的汙跡。”

“既然已看到了血跡,為什麽還要拿起來?”

面對他犀利的目光,我說了早已準備好的話,其實也並非謊言:“當時我沒認為是血跡,因為刀子是放在餐桌上的,我以為是西瓜汁或番茄汁,根本不會想到有殺人案。”

“好,回答得很合理。你說為了看清字條上的字,所以把壓住字條的刀挪開,卻為什麽還一直握著刀子?”

“我剛拿起刀子,就看清了字條上的‘DAY DREAM’——當時把我嚇住了,緊張得雙拳握緊,就再也沒有把刀子放下來。”

檢察官聳了聳肩膀:“提請陪審團注意,按常理來說有些奇怪,就這兩個英語單詞,能讓被告緊張成這樣嗎?”

“我……”趕緊讓自己鎮定下來,“因為這兩個字,讓我感覺這是一個陷阱,但又不知道具體什麽危險,一刹那就很緊張。”

“陷阱?兩個字就代表陷阱了?這個世界豈不是到處都是陷阱?”

“是,這個世界上,確實到處都是陷阱。”我忽然意識到自己說跑題了,低下頭說:“對不起!”

他盯著我的眼睛搖搖頭:“看來你是一位悲觀主義者。”

“Yes.”

“再次提請陪審團注意,當你看到寫有‘DAY DREAM’的字條,就會拿起一把沾著血跡的刀子到處亂跑嗎?”

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盡管確實不合常理,但又無法描述案發時的心情。從接到冒充高能去美國的任務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沒睡過一天安穩覺,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就在那晚走進公寓樓時,無數種情緒交織在心中,既有將要見到高思國的興奮,又有謊言與面具被戳穿的擔心,更有對黑暗中不為人知的危險的恐懼。當看到刀子底下“DAY DREAM”這八個英文字母,“白日做夢”的聲音在耳邊響徹,刹那間所有幻想都破滅了,徹底墜入黑暗深淵。當時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沒有意識到兇器握在手中,直到渾身是血沖出房間。策劃這樁兇殺案的人,肯定深入剖析過我的心理,抓住我性格上的弱點,判定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電腦般的精確計算,無論時間、地點還有一切細節,都是一張捕捉我的陰謀大網。

看著我不再回答,檢察官眼裏露出一絲滿意。他舉起透明的物證袋,朗聲對陪審團說:“我不懷疑這張寫有‘DAY DREAM’的字條的真實性,也不懷疑警方報告這張紙上沾有死者的血跡的事實。但現在誰也說不清楚,‘DAY DREAM’究竟是誰所寫?而根據被告的陳述,這行字使他墜入一個精心編織的陷阱,拿起刀子被警察誤認為是兇手。所以,查出是誰寫了這行字,對於證明被告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所以,我建議法庭對這行字做筆跡鑒定!”

法官點了點頭說:“好,不過檢察官先生,這張字條要和誰的筆跡作對比呢?”

“死者!”

陪審團一陣小小的騷動,我也搖搖頭說:“不,怎麽可能是常青寫的呢?”

法官嚴厲地瞪了我一眼:“沒有法官允許,被告不得擅自說話!”

我啞口無言地縮了回去,但那還用問嗎?肯定是殺人兇手寫給我看的,只有找到真兇才能鑒定筆跡。

“同意檢察官的請求。”法官回頭對書記員說,“準備鑒定這張字條與死者常青的筆跡。”

在法官的示意之下,檢察官繼續對我詢問:“請問被告,你說有一位自稱天空集團吳秘書的華人男子,從機場接你來到案發現場?”

“Yes.”

“但根據警方現場的勘察,並未發現所謂吳秘書的任何蹤跡,這是否是你杜撰或想象出來的呢?”

沒想到會有這種問題!當我不知所措之際,薩頓律師站起來說:“反對!這純屬控方的想象。”

“反對有效!”

法官托著下巴厲聲道,大概他也是把這場官司,當做一台難得上演的好戲。

狡猾的檢察官見好就收,微笑著說:“法官先生,我的問題問完了。”

“現在,辯護律師可以詢問被告了。”

薩頓律師看了看我的眼睛,搖搖頭:“我沒有問題了。”

根據我們事先的戰略,律師會讓我盡量少說話,先適應美國法庭的氣氛。

法官揉揉眼睛,疲憊不堪地說:“中午了,今天到此休庭,下次開庭時間另行通知!”

下次開庭時間?

這一等就是幾十天。

我仍然每天在看守所坐井觀天,而高墻外的美國已發生劇變。

白宮有了新主人,第一次有個黑皮膚的中年人,登上了美國總統寶座。就連看守所裏的犯人們,每天也看電視關心選情,他們分成兩派支持麥凱恩與奧巴馬。不過囚犯大多是黑人、印第安人、墨西哥人等少數族裔,奧巴馬在這裏明顯占了上風。11月5日大選結果揭曉,看守所還增加了許多警力維持秩序,以免兩派囚犯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