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級謀殺(第4/11頁)

至於我這個中國公民,既無權投票也不是很關心。就連關系我性命的案情,似乎也不放在心上了。每周一次“接見”莫妮卡與薩頓律師,而每次分析案情,律師都強烈要求我說出所有秘密。但我要麽裝傻顧左右而言他,要麽幹脆就說:“對不起,我不能說。”

我悄悄地瞥一眼莫妮卡,而她苦笑一聲,顯然對一些家族秘密,她也是守口如瓶。這搞得薩頓律師很抓狂,他知道我一定隱瞞了許多,而這些關鍵性內容,要麽可以為我洗脫清白,要麽就直接送我上電椅。

不過,嚴格意義上我在法庭上說的都是謊言——因為我本來就不是高能!殺人嫌疑犯卻是我,可能背負罪名上電椅的人也是我。

反正早已經死過一次,用高能的名字再死一次又何妨?律師說形勢不容樂觀,檢察官繼續搜尋對我不利的證據。但是,無論那張‘DAY DREAM’字條鑒定結果如何,這場官司肯定會曠日持久下去,我也得繼續被關在阿爾斯蘭州,這片古老而悲慘的土地。

這裏本是印第安人的家園,生活著一群桀驁不馴的遊牧民。因為很像古代亞洲的突厥人,被以突厥語“阿爾斯蘭”命名,意為獅子。十九世紀中葉,隨著美國人逐漸掠奪北美中部土地,許多印第安部落遭到驅逐與屠殺。阿爾斯蘭人不願屈服,拒絕承認美國主權,為保衛土地不惜一戰。1876年,一支美軍襲擊了印第安部落,屠殺了一萬名印第安人,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十年後阿爾斯蘭州建立,最早的移民是德國來的路德教徒,故而將首府命名為馬丁。路德市。

感謝莫妮卡為我疏通關節,每周都能與遠在中國的媽媽通電話,雖然只有短暫的三分鐘。媽媽去美國領事館排了許多次隊,可以想象她的決心與毅力,僅僅為了來見我一面。我也想過請莫妮卡幫忙,就像常青為我辦理簽證材料那樣。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何必讓她見到我現在的樣子,難道讓她來看著我上電椅嗎?

呸!呸!呸!

蘇醒以後已經夠倒黴了,為什麽總想這些晦氣的話?好像明天就要宣判似的——不,明天不會真的宣判吧?

半分鐘前,所長通知我明天第二次開庭。

阿爾斯蘭州下了第一場雪。

漫天風雪從遙遠的北極出發,穿越遼闊的北美大陸,沿著落基山脈席卷而過,海拔數千米的馬丁。路德市首當其沖。到處是積雪的世界,街上幾乎見不到人影,許多商店已提前歇業。不斷有雪粒打到防彈玻璃上,化為一攤熱淚般的雪水,模糊我空白的視線。

高能涉嫌故意謀殺常青案第二次開庭審理。

第二次走上法庭,我比上次鎮定了許多,坐在被告席對著陪審團。還是那十二個男男女女,最老的起碼有七十歲,最小的恐怕才大學畢業。但他們看我的目光,變得更加古怪與可怕。有個女的剛看到我的眼睛,便嚇得轉過臉去不敢再看,儼然已把我當成殺人狂魔。還有個中年陪審員,目光懷疑地盯著我。他的心裏在說——

“這個中國人到底有沒有殺人?上次的證據已很充分,可他卻說是一場陰謀,難道真有這種離奇的事情?不,我不相信,這種電影裏才有的故事,會在阿爾斯蘭州的法庭上演!”

愚蠢的陪審團,我恨不得大聲喊道:“生活才是最精彩的電影!”

法官、檢察官、辯護律師早已就座,包括旁聽席的莫妮卡——她穿了一件黑色大衣,混血臉龐依然艷麗,卻有些憔悴,她在為我的案情擔心?還是天空集團遭遇了更大危機?在肅穆的法庭之上,心底一陣顫動,努力壓抑欲望,卻很想沖上去抱緊她,親吻她溫暖的嘴唇。

該死!真想抽自己兩個耳光!怎麽到了這種時候這種地方,還在想入非非?

法官宣布繼續上次的庭審程序,由控辯雙方各自請出證據和證人。

先是檢察官出場說話,舉起透明的物證袋說:“尊敬的法官與陪審團成員們,本案第一次庭審時,法官先生同意對這件重要證據進行筆記鑒定,也就是在兇案現場發現的寫有‘DAY DREAM’的字條。經過聯邦調查局筆跡專家鑒定,與常青生前留下的大量手寫英文字跡比較,這張字條上的字跡,已確定為常青本人所寫!”

說完陪審團和旁聽席一陣驚訝的交頭接耳,法官喊道:“肅靜!”

檢察官向法官和陪審團展示了鑒定結果,並交送法院存档。

薩頓律師在驗看過鑒定報告後說:“對不起,提請陪審團注意,雖然這張字條確系常青所寫,但並不能證明什麽,更無法證明我的當事人是兇手。我認為這很可能是死者用來警告另一個人的,而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然而,狡詐的兇手利用了這張字條,引誘我的當事人拿起兇器,以制造他殺人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