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6頁)

“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怪異。這兒有濕地……”我指著位於河流U形拐彎左側的一塊名叫“克魯本沼澤”的地形說道;然後我的手指沿著河流繼續移動,在靠近U形彎頂部地方停下,“這兒是道思濕地。”莫納什位於這兩塊區域之間。“我懷疑是山梁上排下來的水在此處囤積,形成了沼澤。”

坐在扶手椅上的亞瑟鼾聲如雷。就在剛才,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還給我們講述他年少時如何在博因河裏捕到一條大麻哈魚,現在卻打起盹來。他對紐格蘭奇的發現絲毫不感興趣。提到那條河無非是他沉湎於回憶過去的一個借口。

“嗯……”菲尼安用手指敲打著地圖。“現在我在想那裏是否生長著罕見的沼澤草,就是幾年前被發現的沿著河岸生長的某種燈心草。”

我在另一張扶手椅上坐下來,“你是說扁莖燈心草?”

“完全正確。結圓形草籽的燈心草。我忘記了你對我們的野生植物了如指掌。”

“不是我,菲尼安,是我父親。其他孩子禮拜天可能會去動物園,而我父親卻帶著我們去實地考察野花。我想我仍然記得其中一些花的名字。”他學過拉丁文,經常在車裏給我們大聲朗誦台詞。

菲尼安把地圖疊好。“我突然想到,如果附近只有一兩處小沼澤的話,這就意味著你那位沼澤女郎是一位祭祀犧牲品,對不對?”

“或者是一名志願者。”最近對史前人祭行為進行重新評價得出的結論是:有些“祭品”是心甘情願地走向刑場的。菲尼安說得有道理,莫娜不可能是因為迷路而誤入沼澤。這把莫娜屬史前人類的看法往前推進了一步:早在基督教傳入愛爾蘭之前,人祭和沼澤墓葬已經絕跡。

“我不知道是否有暴力證據,”我說,“我們只好等待明早的屍檢了。”

在我回布魯克菲爾德的路上,馬爾克姆·雪利打來電話說,在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後,他們終於將莫娜從淤泥塊中取出,他決定將進一步的檢查推遲到十二小時之後再進行。雪利爭取到位於醫院另一幢大樓裏的一間陳舊的太平間做屍檢,這符合我們的目的。我們不想在對莫娜進行檢查時,卻被剛剛去世的人包圍著。

菲尼安坐在一張扶手椅上,翻看我畫的草圖,我在查看我裝進筆記本電腦裏的數碼照片。

“你說別人沒想到你會那麽快出現在紐格蘭奇。你不是告訴我你要去觀看冬至奇觀嗎?”

“是的,我在為美國的考古雜志《發掘》進行第二次采訪,這本雜志要做一個特寫,是關於愛爾蘭從事考古的職業女性的。他們要在日落時把我們召集起來,主要是為了照相。”

“你會去嗎?”

“不會。除幾名貴賓外,其余的二十名參觀者要通過抽簽的方式來決定。據我所知,我們以前都看過了。對普通人來說,太不公平。”

“肯定會有一兩名政要到場。”

“我相信旅遊和遺產部長到時候會露一下面。”

“我早就料到了。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收到了一份聖誕晚會的請柬,邀請兩個人去都柏林做客。我想讓你陪我去。”

“什麽時候?”

“嗯……就在近期。”他走到壁爐旁拿起一張白紙黑字的請柬。“約瑟林和愛迪斯·科魯邀請您共進晚餐。”他念道,“時間:12月21日,晚上7點至10點。”

“就是下禮拜一晚上!”是我和弗蘭約好一起吃午飯的同一天。

“是的,對不起。我本來打算早點邀請你。”

我閉上眼睛,努力在想自己是否還有其他應酬。很快就要過聖誕節了,大多是些社交活動,或者是合唱,但是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除非是非去不可的事情,我都會盡量避免參加。約瑟林·科魯教授是愛爾蘭下議院的獨立黨議員,他還是一位醫生、劇評家和自然資源保護主義者,我當然願意與他們夫婦在家中見面了。與菲尼安同去又可以增添許多樂趣。

“我當然願意去了,”我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明天給你準信。”

“隨你吧,我已經答應人家了。我真的不想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