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4/6頁)

老人點點頭。我知道他講大話是出了名的,但這回不像是在講大話。

這時,菲尼安回到房間裏。

“我要睡覺了,晚安。”亞瑟說。

菲尼安把拐杖遞給他,扶他站起來。貝斯從沙發上爬下來,跟隨亞瑟離開了房間。

“你父親剛才告訴了我一條重要的信息,與我們的沼澤屍體有關。”我在菲尼安關門的時候說道。

他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瞥了我一眼。“他這回說了些什麽?”

“也許在那個區域曾經發現過另一具屍體。”我把他父親說的故事復述了一遍。“……因此,如果那也是一具黑人屍體的話——當時確實是被認為是黑人——就會有助於我們要求對整塊地進行適當發掘。我們也許碰到了一塊陪葬者墓地。天知道那裏到底保存了多少具屍體。”

“你需要的可不只是我父親的奇聞趣談。”

“還有《米斯郡記事報》档案,是嗎?”

“但是,你沒有確切日期,那好比是大海撈針……”菲尼安注意到我在注視著他,“你是希望我去做這件事嗎?”

我報以燦爛的微笑。

“那好吧。”他說。菲尼安坐在筆記本電腦前的沙發上,凝視著躺在莫娜身旁鏟鬥裏的胎兒或者什麽東西的照片。“雪利認為這是她生的?”

“或者仍留在她的子宮裏,”我還沒有讓那位病理學家解釋他所使用的“後代”這一術語呢。胎兒身上的傷口可能說明它是被鏟鬥從莫娜身上挑出來的。

菲尼安十分驚訝,“這不是人類嬰兒,肯定不是吧?”

“恐怕是嬰兒,我想我以前見過類似的東西,最近也見過。”

菲尼安從眼鏡的橫梁上看著我。

“不是在現實中,而是畫像,在教堂或石板墓中見過類似的東西。”

“是繪畫嗎?那一定是埃羅尼姆斯·鮑希的怪誕作品。”

“不是,是石雕。”

“那個叫特雷諾的人知道你們除了發現女屍之外還發現了這個東西嗎?”

“我想他不知道,你問這個幹嗎?”

“只是想弄清楚他為什麽不想讓你們靠近那個地方。”

“可不是嗎?有趣的是他想挖開這片沼澤地,卻反對我們做幾乎同樣的事情。”

“你認為是誰為他通風報信的?”

“我想是奧哈根警官,他和特雷諾的關系似乎不一般。”

“我們倆能不能坐得近一點?”他拍一拍身旁的座位說。

我跟他一起坐在沙發上。

“表現不錯,”他合上筆記本電腦,摟著我。

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你很想讓我陪你參加約瑟林·科魯家的晚會,是嗎?”

“當然,”他說著,把我摟得更緊了。“很抱歉,我把這事給忘了,剛想起來,有點唐突,實在是不好意思。”

“不要緊,”我依偎著他,“我原諒你了。”

我到家時都快半夜了。打開廚房的燈,我發現冰箱門上有一張黃色的“即時貼”便條。我母親和我父親一樣,喜歡在房間裏到處貼便條。然而,這些便條總會引起我對父親的痛苦回憶。我把便條揭下來,上面寫著:“我們都吃過了,波兒和我。”

我和母親同住在我們家的老房子裏,這是一幢建於20世紀30年代的平房,位於博因城堡的市郊。這樣安排是因為我可以照看母親,她不僅要忍受寡居的寂寞,還備受疾病的折磨。這座房子還是我的辦公場所:依蘭·波維,考古顧問。這是我在該地區的大本營,我的工作大多是在這裏進行的。

在米斯郡被納入大都市柏林的進程中,頗具有考古價值的地形不斷受到威脅,卻給我的業務帶來了福音——這個“潘朵拉的盒子”沒能躲過我的眼睛。包括我在內,我們一共四名職員,已經是一個小企業了。當我的專業知識不夠用時,我還有個專家小組可以請教。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組織起一個現場考察小組——其成員往往由大學生和研究生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