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5頁)

“哎呀呀!”赫爾克裏·波洛說。接著看下一個悲劇的受害者。

“不幸的妻子”雅尼絲·科特蘭,她的不幸肯定是由於她的丈夫。報紙謹慎地提到他古怪的行徑,更喚起大家的好奇心,而他的妻子遭了八年罪。“殉難的八年”,《星期日彗星報》言辭鑿鑿地說。後來雅尼絲交了個朋友——一個空懷理想、不諳世事的年輕人,他偶然間看到丈夫和妻子之間那古怪的場景,嚇壞了,於是他就挺身而出毆打丈夫,出手過重,結果後者撞在尖銳的大理石壁爐的邊緣上,頭骨破裂。陪審團認為那個年輕的理想主義者是出於義憤,沒有故意殺人的意圖,以誤殺罪判了他五年的徒刑。

受苦受難的雅尼絲,因為這件案子受到大眾矚目,她嚇壞了,出國希望“忘記這一切”。

“她已經忘記一切了嗎?”《星期日彗星報》這樣問。“但願如此。也許在某個地方,她已是一個快樂的妻子和母親,那些年夢魘一般默默忍受的痛苦,現在回想起來恍如夢一場……

“好吧,好吧。”赫爾克裏·波洛說,他接著看莉莉·甘波爾——人滿為患時代的悲劇產物。

莉莉·甘波爾被她的人滿為患的家庭拋棄。一位姑姑收養了她。莉莉想去看電影,姑姑說“不行”。莉莉·甘波爾順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剁肉刀,朝姑姑砍去。姑姑雖然獨斷專橫,卻是個瘦弱的人。而以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莉莉發育得不錯,肌肉發達。莉莉一刀就砍死了姑姑。教養院向她敞開了大門,莉莉從此銷聲匿跡。

現在她已經是一個成年女人了,重獲自由,在我們的文明社會中占有一席之地。據說在她監禁和緩刑期間,行為堪稱模範。難道這不正說明我們該怪罪的不是孩子,而是制度嗎?在愚昧無知、貧窮惡劣的環境中長大,小莉莉可以說是環境的犧牲品。

現在,在為她的不幸過失付出了代價之後,我們希望,她能幸福地生活在某處,做一個好公民,一個好妻子,一個好母親。可憐的小莉莉·甘波爾。

波洛搖了搖頭。在他看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對自己的姑姑揮舞剁肉刀,並狠狠將其砍殺致死,絕不是一個好孩子。在這個案子裏,他更同情那個姑姑。

他接著看維拉·布萊克的故事。

維拉·布萊克顯然屬於那種諸事不順的女人。她起先交的那位男友,竟然是個殺害銀行警衛、被警察通緝的劫匪。後來她嫁給一位受人尊敬的商人,結果卻發現丈夫是個為人銷贓的不法分子。她的兩個孩子也一樣走上了歧途,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們跟著媽媽到百貨公司時,經常順手牽羊。最後,一個“好心人”登場。他為悲慘的維拉在英聯邦的自治領安置了一個家。她和她的孩子們得以離開這個沒落的國家。

從那以後,新的生活在等待著他們。終於,經過多年命運的一再打擊之後,維拉的煩惱結束了。

“我不知道,”波洛懷疑地說,“很可能她會發現自己嫁給了一個在郵輪上行騙的騙子!”

他往後一靠,仔細研究四張照片。伊娃·凱恩一頭亂蓬蓬的卷發遮住耳朵,戴著一頂碩大的帽子,捧著一束玫瑰花貼在耳邊像拿著一個電話聽筒。雅尼絲·科特蘭戴著一頂鐘形的帽子,扣住耳朵,一條腰帶系在腰間。莉莉·甘波爾是個相貌平平的孩子,戴著一副厚厚的眼睛,張著嘴,樣子像得了腺體肥大症而呼吸困難。維拉·布萊克就是一副淒淒慘慘的樣子,沒什麽明顯的特征。

出於某種原因,麥金蒂太太剪下了這些報道和照片。為什麽?只是因為對這些故事深感興趣嗎?他認為並非如此。在她六十多年的人生裏,麥金蒂太太極少收藏東西。這一點波洛從警方對她的財物記錄中就可以知道。

星期天她剪下了這篇文章,星期一她買了一瓶墨水,這說明平時從不寫信的她,正打算寫信。如果那是一封公務信函,她可能會找喬·伯奇幫她。因此不是公務信件。那會是什麽呢?

波洛再次審視那四張照片。

《星期日彗星報》問,這些女人今何在?

她們中的某一位,波洛心想,也許去年十一月就在布羅德欣尼。

3

直到第二天,波洛與帕梅拉霍思福小姐才秘密會面。

霍思福小姐解釋說,她無法抽出太多時間,因為她還得趕往謝菲爾德。

霍思福小姐身材高大,嗜好煙酒,具有男子氣概,看著她的樣子很難想象《星期日彗星報》上那些情意綿綿的文章竟是出自她之手。然而事實的確如此。

“快說,快說,”霍思福小姐不耐煩地對波洛說,“我們得走了。”

“是關於你在《星期日彗星報》上的一篇文章。去年十一月。悲劇女性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