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5頁)

“哦,那個系列。寫得很糟糕,是不是?”

波洛在這一點上沒有表示意見。他說:

“我專門要談的是十一月十九日那天的文章,與犯罪有關的女人那一篇。它提到了伊娃·凱恩,維拉·布萊克,雅尼絲·科特蘭和莉莉·甘波爾。”

霍思福小姐笑了。

“這些不幸的女人今何在?我記得。”

“我想你的這些文章發表後,有時會收到讀者來信吧?”

“這是肯定的!有些人似乎除了寫信就沒事可幹。有的人曾經看到兇手克雷格走在街上。有的人想告訴我‘她的人生故事,遠遠比我所能想象的更慘烈。’”

“你那篇文章發表後有沒有收到布羅德欣尼的麥金蒂太太的來信?”

“我親愛的先生,我怎麽會知道?我收到的信有無數桶。我怎麽能夠記住一個一個具體的名字?”

“我以為你可能還記得,”波洛說,“因為幾天後麥金蒂太太被謀殺了。”

“你是說——”霍思福小姐忘記了自己要趕去謝菲爾德,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麥金蒂,麥金蒂……我確實記得這個名字。被自己的房客砸爛了腦袋。但從公眾的角度來看,並不是一個非常令人激動的案子。沒有什麽香艷性感的內容。你是說那個女人給我寫信了?”

“我想她是寫信給《星期日彗星報》。”

“都一樣。信會轉給我。牽涉到謀殺,她的名字會上報,我肯定會記得——”她停了下來。“想起來了,那封信不是從布羅德欣尼來的。而是從布羅德威。”

“那麽你想起來了?”

“嗯,我不知道……但是名字……名字很可笑,是不是?麥金蒂!是的,字寫得很難看,好像識字不多。要是我能想得起來就好了……但我敢肯定信是從布羅德威寄來的。”

波洛說:“你說字寫得很難看。布羅德威和布羅德欣尼——兩個地名看起來很像。”

“是的,可能是這樣。畢竟,我們不大可能清楚這些鄉下的奇怪地名。麥金蒂,是的。我確實記得。也許謀殺案加深了我對這個名字的印象。”

“你記得她信中說了什麽嗎?”

“跟照片有關。她知道哪裏有一張和報紙上一樣的照片,問我們會付她多少錢?”

“你回信了嗎?”

“我親愛的先生,我們對那種事情不感興趣。我們回了一封固定格式的信。客客氣氣,但都是空話。不過我們把信寄到布羅德威了,我覺得她永遠也收不到。”

“她知道哪裏有一張照片……”

波洛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件事。莫林·薩摩海斯漫不經心的聲音說,“當然,她有點愛打探消息。”

麥金蒂太太會偷聽。她是個誠實的人,但她喜歡打探他人隱私。而人們總是想要隱瞞一些事——愚蠢的、無聊的往事。也許是情感的因素,也許是刻意地忽略,也許是真的不記得了。

麥金蒂太太看到了一張老照片,後來她在《星期日彗星報》上又看到了。於是她想到能不能用它賺點錢……

他輕快地站起來。“謝謝你,霍思福小姐。請原諒我冒昧問一下,你寫的這些報道是否準確?比如說,我注意到,克雷格案的審判時間就弄錯了,實際上比你寫的晚一年。還有科特蘭案中,我好像記得丈夫的名字是赫伯特,不是休伯特。莉莉·甘波爾的姑姑住在白金漢郡,而不是伯克希爾郡。”

霍思福小姐揮揮手中的煙。

“我親愛的先生。沒必要太精確。整篇文章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羅曼蒂克故事的大雜燴。我只是挑揀了一些事實,然後自由發揮罷了。”

“我還想說的是,你的女主人公的個性恐怕也與事實不符。”

帕梅拉發出像馬鳴一樣的嘶嘶笑聲。

“當然不符。你以為呢?我毫不懷疑,伊娃·凱恩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娼婦,根本不是什麽受傷害的小可憐。至於科特蘭那個女人,為什麽她默默忍受了八年的變態虐待呢?因為她丈夫有錢,而那個浪漫的小男友什麽都沒有。”

“那個不幸的孩子莉莉·甘波爾呢?”

“我可不願意她拿著剁肉刀在我身邊轉悠。”

波洛緊扣著手指關節。

“他們離開了這個國家,去往新大陸,出國,‘去往英屬自治領’,‘開始新的生活’。但這並不表示他們後來沒有再回到這個國家吧?”

“不表示,”霍思福小姐贊同道,“現在,我真的必須走了——”

那天晚上波洛打電話給斯彭斯。

“我一直在想著你,波洛。你查到什麽了嗎?隨便什麽?”

“我做了一些調查。”波洛嚴肅地說。

“是嗎?”

“調查的結果是:住在布羅德欣尼的都是一群非常好的人。”

“你是什麽意思,波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