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6頁)

他想起有一次打斷了奧利弗夫人的創作思路,被她非常嚴厲地訓斥了一番,說世界上從此失去了一篇以老式長袖毛衫為主題的精彩推理小說。但電話交換台的人並沒在意他的顧慮。

“那麽,”交換台傳來詢問聲,“你要她本人接還是不要她本人接?”

“要本人接。”波洛說,由於他著急,只好把奧利弗夫人的創作天才當犧牲品了。聽到奧利弗夫人的說話聲,他松了一口氣。她打斷了他的道歉。

“你給我打電話真是太好了,”她說,“我正要出去給人講座,他們要我談談‘我是怎樣寫書的’。現在我可以讓秘書打電話說我有事,所以不得不耽擱了。”

“但是,夫人,別讓我妨礙到你……”

“你沒妨礙我什麽,”奧利弗夫人非常開心地說,“否則我就要讓自己出洋相了。我是說,如果問你書該怎麽寫的話,你會怎麽說?要是我說的話,首先,你要有個想法,想好了,然後就強迫自己坐下來,寫出來,就大功告成了。我只需要三分鐘就可以說明白,不過一個講座如果就這麽結束,觀眾可能不會買賬。我搞不懂人們為什麽總是熱衷於讓作家談怎麽寫作。作家就是要寫,而不是說。”

“不過,我想問的也是你是怎麽寫出來的。”

“你可以問,”奧利弗夫人說,“但我也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是說,一個人只要坐下來寫就可以了,沒有那麽復雜。稍等片刻,為了這次講座,我戴了一頂傻乎乎的帽子——我得摘掉它,因為帽子磨得我的額頭不舒服。”停頓了片刻之後,電話裏傳來奧利弗夫人如釋重負的聲音,“現如今,帽子只是個象征罷了,是吧?我是說,人們不會再為了戴帽子去找一個合理的理由:給頭部保暖,遮擋陽光或把臉藏起來不讓自己不想見的人看到。波洛先生,不好意思,你說什麽來著?”

“只是一句驚嘆,太不尋常了。”波洛說,聲音中帶有敬畏,“你總是能給我啟發。我多年未謀面的一個朋友黑斯廷斯也是如此。你已經給我提供了另一個問題的線索,但先不管那些。我先問你個問題吧,夫人,你認識一位原子科學家嗎?”

“我認識原子科學家嗎?”奧利弗夫人驚訝地說道,“不清楚,可能認識吧。我是說,認識一些專家什麽的。但我不確定他們實際是哪方面的專家。”

“但是在尋兇遊戲中,你把其中一個嫌疑人設計成了一個原子科學家。”

“那個啊!那個只是為了趕時髦。我是說,去年聖誕節,我給外甥們買禮物,只有科幻小說、雲霄塔和超音速玩具可買,所以在設定尋兇遊戲時我想,‘把原子科學家設定為主要嫌疑人可以跟得上潮流’。再說,我如果需要一點兒科技術語的話,可以問亞歷克·萊格啊。”

“亞歷克·萊格——莎莉·萊格的丈夫嗎?他是原子科學家?”

“是啊,他是。不是哈韋爾的,好像是威爾士什麽地方,加的夫(注:又譯作卡迪夫,英國威爾士東南部港口,威爾士首府。)或者布裏斯托爾(注:英國英格蘭西南部港口,艾馮郡首府。)的,是不是?赫爾姆河上的那個小平房只是他們租來度假的。對,這麽說的話,我還真是認識一位原子科學家呢。”

“是因為在納斯莊園見到他,你才想到要加一個原子科學家的角色嗎?但他的妻子並不是南斯拉夫人。”

“說得對,”奧利弗夫人說,“莎莉是個純正的英國人。你想必知道吧?”

“那你是怎麽想到給他設計一個南斯拉夫妻子的角色呢?”

“這還真不清楚……可能是難民的緣故吧?要麽是學生?也可能是那些擅自進入樹林的外國女學生的緣故,她們說的英語根本不成句。”

“明白了……就是這樣,很多事情我現在都明白了。”

“是該明白了。”奧利弗夫人說。

“你說什麽?”

“我說,是該明白了,”奧利弗夫人說,“我是說,你終於明白了。直到現在,你似乎什麽都還沒有查清楚。”她的聲音帶著些責備。

“所有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波洛辯解說。“警方,”他又說,“已經陷入了泥潭。”

“唉,警察,”奧利弗夫人說,“如果讓一個女人來做蘇格蘭場的廳長——”

波洛一聽到這句奧利弗夫人的名言,立刻打斷了她。

“情況一直很復雜,”他說,“盤根錯節。但現在,我可以有把握地告訴你,我已經搞清楚了一切!”

奧利弗夫人還是無動於衷。

“我相信你,”她說,“但是,在這期間有兩個人丟掉了性命。”

“是三個。”波洛糾正道。

“三個?第三個是誰?”

“一個叫默德爾的老人。”赫爾克裏·波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