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4頁)

亨莉埃塔冰冷的聲音刺破了寧靜的氛圍。

她說:“為什麽你們大家都那麽肯定,是格爾達殺了約翰?”

屋內沉默了片刻——米奇感覺到氣氛發生了一種奇怪的變化。先是困惑,接著是緊張,最終成為一種遲緩的警覺。

然後,安格卡特爾夫人開口了,她的語氣並沒有什麽變化:“這似乎——是明擺著的。你有什麽其他看法嗎?”

“難道不可能是格爾達走到遊泳池邊,發現約翰躺在地上,於是她撿起了那支左輪手槍,而——而我們剛好在此刻到達現場嗎?”

又是一陣沉默。然後安格卡特爾夫人問:“格爾達是這麽說的嗎?”

“是的。”

這並不是一句單純的同意,它的背後蘊藏著巨大的力量。這個詞就像子彈一樣射了出來。

安格卡特爾夫人揚起了眉毛,然後她以非常明顯的事不關己的態度說道:“餐廳裏有三明治和咖啡。”

接著她忽然輕抽一口冷氣,扼住了話頭,望著格爾達·克裏斯托從敞開的屋門走了進來。後者急促而帶著歉意說:“我……我真的沒辦法躺在床上。我真是……真是非常坐立不安。”

安格卡特爾夫人叫道:“你必須坐下——你必須立刻坐下。”

她讓米奇站起來,將格爾達安置在沙發上,並在她的後背墊了一個靠墊。

“可憐的寶貝兒。”安格卡特爾夫人說。

她特別加強了語氣,但這些話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愛德華走到窗前,站住向外張望著。

格爾達攏了攏額前淩亂的頭發,以一種焦慮而困惑的語調說:“我——我真的是剛剛開始意識到這件事。你們知道,我剛才實在無法感覺到——直到現在也還是不能感覺到——這是真的——約翰——死了。”她開始微微地發抖,“誰會下手殺他?誰能下得了手殺害他呢?”

安格卡特爾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她猛地轉過頭。亨利爵士的屋門打開了,他走了出來。走在他身邊的是格蘭奇警督,他是一個塊頭很大、體格健壯的男人,留著兩撇下垂的小胡子,一副愁苦的樣子。

“這是我的妻子,格蘭奇警督。”

格蘭奇鞠了一躬,說道:“安格卡特爾夫人,不知我能否同克裏斯托夫人聊幾句——”

他還沒說完,安格卡特爾夫人便朝沙發上的那個人示意了一下。

“克裏斯托夫人?”

格爾達熱切地說:“是的,我就是克裏斯托夫人。”

“我並不希望令您不悅,克裏斯托夫人,但我想問您幾個問題。如果您願意的話,當然可以要求請您的律師在場——”

亨利爵士插了一句:“有時這樣做比較明智,格爾達——”

她打斷了他的話:“律師?為什麽要找律師?律師怎麽會知道約翰之死的情況?”

格蘭奇警督咳嗽了一下。亨利爵士似乎想說些什麽。亨莉埃塔插了進來:“警督先生只是想了解一下今天上午發生的事。”

格爾達轉向他,用一種疑惑的口氣說:“這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場噩夢——毫不真實。我——我根本哭不出來。我只是什麽都感覺不到。”

格蘭奇平靜地說:“突如其來的震驚確實會有這樣的效果,克裏斯托夫人。”

“是的,是的,我想是這樣吧。但您要知道,這一切都來得那麽突然。我從房子裏出來,沿著那條小路走去遊泳池——”

“當時是幾點,克裏斯托夫人?”

“一點鐘不到一點兒——大約是差兩分鐘一點。我知道時間,是因為我當時看了鐘。而當我走到那兒時——約翰就在那裏,躺在地上——混凝土的池邊有血。”

“您有沒有聽到槍聲,克裏斯托夫人?”

“是的——不——我不知道。我知道亨利爵士和愛德華在外邊射擊。我……我只是看到約翰——”

“然後呢,克裏斯托夫人?”

“約翰——還有血——還有一支左輪手槍。我撿起了手槍——”

“為什麽?”

“您說什麽?”

“您為什麽要拾起手槍,克裏斯托夫人?”

“我……我不知道。”

“您知道,您是不應該碰它的。”

“我不應該嗎?”格爾達顯得很茫然,她的臉上一片空白,“但我這樣做了,我將它拿在了手中。”

她現在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好像恍惚之間仍能看到手中的左輪手槍。

她猛地轉向警督。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尖銳——充滿痛苦。

“誰會下手殺了約翰?沒有人會想殺他的。他是……他是最好的人。那麽和善,那麽無私——他做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其他人。每個人都愛他,警督先生。他是一名了不起的醫生。他是最好、最親切的丈夫。這一定是一場意外——一定是的——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