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時鐘敲擊三下

庫克小姐和巴羅小姐於晚上八點四十分及時趕到。一個穿著有米色蕾絲的衣服,另一個一身淡綠色。晚飯期間,安西婭已經跟馬普爾小姐打聽過這兩位女士了。

“感覺有些奇怪,”她說,“她們居然留下來了。”

“哦,我不這麽認為。”馬普爾小姐說,“我覺得這再自然不過了。我想,她們有一個非常周密的計劃。”

“您說的計劃是什麽意思?”格林太太問道。

“我想她們一向做好了準備,應對各種突發事件,處理每件事都有相應的計劃。”

“您是說,”安西婭饒有興致地說,“您是說她們還制定了處理謀殺案的計劃嗎?”

“我希望,”格林太太說,“你不要把可憐的坦普爾小姐的死說成謀殺。”

“但是,那當然是謀殺,”安西婭說,“我只是好奇誰想殺死她?我想也許是她學校裏的學生,他們恨她,一直和她過不去。”

“您認為仇恨能持續這麽長時間嗎?”馬普爾小姐問。

“哦,我認為是。我認為可以恨一個人很多年。”

“不,”馬普爾小姐說,“我認為仇恨是可以消失的。你可以嘗試著不斷提醒自己,但我覺得恨最終會消失。恨,不如愛那麽強烈。”她補充道。

“您覺得有可能是庫克小姐或者巴羅小姐,或者她們兩個一起,殺了人嗎?”

“為什麽是她們?”格林太太說,“說真的,安西婭!在我看來她們都是非常好的女人。”

“我覺得她們有些地方令人難以理解,”安西婭說,“你不這麽認為嗎,克洛蒂爾德?”

“我想也許你說得對,”克洛蒂爾德說,“在我看來,她們有點虛偽,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覺得她們非常陰險。”安西婭說。

“你就喜歡亂想,”格林太太說,“不管怎樣,她們一直沿著山腳下的小路走,不是嗎?您還在那兒見過她們,對嗎?”後一句是對馬普爾小姐說的。

“我不能說我注意到了她們。”馬普爾小姐說,“實際上,我沒有機會那麽做。”

“您是說——”

“她當時不在那兒,”克洛蒂爾德說,“她在這兒,我們的花園裏。”

“哦,當然了,我忘記了。”

“那是一個非常晴朗、美麗的日子,”馬普爾小姐說,“我很喜歡。明天早上我還要去,再看看那些盛開在花園盡頭小山附近的白色鮮花。前幾天它們含苞待放,現在一定全都開了。你知道,我將永遠記得那裏,作為我旅行的一部分。”

“我恨那裏,”安西婭說,“我想把它拆了。重新建一個溫室什麽的。如果我們能省下足夠的錢,就肯定能做到,對嗎,克洛蒂爾德?”

“別說這事啦,”克洛蒂爾德說,“我不想碰它。現在我們要溫室有什麽用?葡萄結果需要好幾年呢。”

“好啦,”格林太太說,“我們不要總爭論這個了。我們去休息室吧,客人們很快就要來喝咖啡了。”

就在這時,客人們到了。克洛蒂爾德拿來一壺咖啡,給客人們倒上並端給她們。然後她給馬普爾小姐倒了一杯。庫克小姐探身向前。

“哦,請原諒我,馬普爾小姐,但是說真的,我要是您就不會喝啦。我的意思是,在晚上的這個時候喝咖啡您會睡不好覺的。”

“哦,您這麽想的?”馬普爾小姐說,“我以前經常晚上喝咖啡。”

“是的,不過這是很濃的好咖啡。我建議您不要喝。”

馬普爾小姐看著庫克小姐,後者的表情十分認真。她那看上去不太自然的頭發垂下來,蓋住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輕輕地眨動著。

“我明白了,”馬普爾小姐說,“也許您說得對。我想您很懂飲食。”

“哦,是的,我對此很有研究。我受過一些護理培訓,您知道的,與這些有關的事。”

“確實,”馬普爾小姐稍稍將杯子推開一些,“我想,這兒應該沒有那個女孩兒的照片吧?”她問,“維裏蒂·亨特?她是叫這個名字吧?副主教談論起她,看樣子很喜歡她。”

“我想是的。他很喜歡年輕人。”克洛蒂爾德說。

她站起身,走到房間另一端,打開書桌,從裏面拿出一張照片,遞給馬普爾小姐看。

“這是維裏蒂,”她說。

“漂亮的臉蛋。”馬普爾小姐說,“是的,非常美麗脫俗。可憐的孩子。”

“現如今真是可怕,”安西婭說,“總是發生這種事。女孩子們跟各種各樣的青年男子約會,沒人願意費事去管。”

“現在她們要自己照顧自己,”克洛蒂爾德說,“可她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上帝保佑她們!”

她伸出手想從馬普爾小姐手中拿回照片。就在這當口,袖子碰到了咖啡杯,杯子掉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