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哦!多好啊,哦!這日子多麽美好!”(第3/5頁)

他又繼續打掃墳墓了。

馬普爾小姐走進教堂。在這裏,能感受到一種維多利亞時代的修復風格,有明亮的維多利亞式窗戶,一兩件黃銅器皿,墻上還有幾塊紀念碑,都是過去留下來的東西。

馬普爾小姐坐在一張不怎麽舒服的教堂長凳上,陷入了沉思。

她現在所處的軌道是正確的嗎?事情確實聯系起來了,但這聯系遠遠不夠清晰。

一個女孩兒被殺了(實際上,是好幾個女孩兒被殺了);可疑的年輕人(或者像現在人常說說的,“年輕人們”)被警察局傳訊過,“協助他們調查”。一種普遍的模式。但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要追溯到十年或二十年前。眼下,還是什麽發現都沒有,也沒有什麽問題需要解決。悲劇已宣告終結。

她能做什麽?拉斐爾先生想讓她做什麽?

伊麗莎白·坦普爾……她必須讓伊麗莎白·坦普爾告訴她更多事情。伊麗莎白說過,曾有一個女孩兒與邁克爾·拉斐爾訂了婚,這是真的嗎?看上去“舊園”裏的人並不知道此事。

馬普爾小姐想到一個更常見的版本,這種故事常在她的家鄉流傳。開頭是這樣的:男孩兒遇見了女孩兒,按照通常的方式發展下去——

“然後,女孩兒發現自己懷孕了,”馬普爾小姐自言自語道,“她告訴了男孩兒,還說想跟他結婚。可是,也許他並不想娶她,也許他從未有過跟她結婚的念頭。在這種情況下,他覺得很難辦。也可能是他父親不喜歡這種事,但女孩兒的親戚堅持要他‘做正確的事’。如今他厭倦了這個女孩兒——也許另結新歡了,於是他采取了一種快速而又殘忍的辦法:勒死她,把她的腦袋打碎以免被別人認出來。但這也成了他揮之不去的過去——一樁殘忍的、肮臟的犯罪,但已被遺忘、不了了之。”

馬普爾小姐坐在教堂裏,環顧四周。周圍看上去如此安寧,很難相信現實中會發生什麽罪惡的事。然而拉斐爾先生看中的正是她在破案方面的天賦。她站起身,走出教堂,站在外面再次環顧教堂墓地。在這裏,只有墓碑和上面已經磨損的碑文,她看不到罪惡的跡象。

昨天在“舊園”中,她感覺到罪惡了嗎?那種深切又壓抑的失望,那種黑暗的、絕望的悲傷。安西婭·布拉德伯裏-斯科特,她恐懼地扭過頭注視身後,好像害怕有什麽東西站在那兒——一直站在那兒,在她身後。

她們知道些事情,這三姐妹。可她們都知道些什麽呢?

她又想起了伊麗莎白·坦普爾,腦海中浮現出伊麗莎白·坦普爾和其他遊客的樣子,此刻他們正跨越小山丘,爬上一條陡峭的小徑,眺望懸崖那邊的大海。

明天,等她回到旅行團之後,一定要讓伊麗莎白告訴她更多事情。

3

馬普爾小姐走上了回“舊園”的路。她走得很慢,因為她累了。這個早上依然毫無收獲。迄今為止,這座莊園沒給她帶來任何明確的指示,只有珍妮特說的那個悲傷的故事。過去的事,家裏的女仆們總會以一種神奇的方式記得清清楚楚,無論悲慘的還是快樂的,比如盛大的婚禮,豪華的宴會,成功的經營,或者家裏人從災難中死裏逃生。

快走到大門的時候,她看到兩個女人站在門邊。其中一個走上前來迎接她,是格林太太。

“哦,您在這兒啊。”她說,“我們正在找您呢。我覺得您去什麽地方散步了,希望您沒累著。要是我知道您下樓出去了,我會陪著您的,去值得一看的地方瞧一瞧。雖然也沒有什麽地方可看。”

“哦,我只是隨便溜達了一下。”馬普爾小姐說,“您知道,就是墓地和教堂。我很喜歡教堂,有時候會發現一些奇怪的墓志銘,我收集了很多。我想那座教堂在維多利亞時代重新翻修過吧?”

“是的,他們在裏面放了一些難看的靠背長椅。都是好木頭做的,很結實,不過沒什麽藝術美感。”

“希望他們沒把一些有特殊價值的東西拆掉。”

“不,我想不會的。不過那座教堂也算不上古老。”

“嗯,裏面沒有多少紀念碑或銅制品之類的東西。”馬普爾小姐表示同意。

“您對教堂建築很有興趣嗎?”

“哦,我對這些東西一點研究也沒有,不過,在我的家鄉聖瑪麗米德,所有的事情都圍著教堂轉。我是說,以前總是這樣。在我年輕的時候,自然是這樣的。現如今當然有很大的不同了。您是在這附近長大的嗎?”

“哦,不算是。但我們住得不遠,離這兒大約三十英裏,在小赫斯萊。我父親是名退伍軍人——炮兵少校。我們偶爾會來看望我叔父——事實上是來看望叔祖父。後來的幾年我就不來了。叔父死後,我的兩個姐妹搬了過來,那時候我和我丈夫在國外,他去世不過四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