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頁)

利普霍恩又寫了一張便條給吉米·卓警官,他負責和蓋洛普警局的聯絡工作。利普霍恩想讓他查一下為飾品制造商、典當行和其他任何與此相關的行業提供原料的人,去找一個納瓦霍人、祖尼人,或霍皮人。他把便條扔進發件筐,放在剛才那封信上面。接著從抽屜裏取出謀殺案的卷宗,放在桌面上,看著它們。

他把萬薩特的報告推到一旁。萬薩特是第一個死的,利普霍恩的直覺告訴他此人是關鍵。有關她的報告內容利普霍恩早已爛熟於心。

這案子讓人非常困惑,似乎沒有什麽目的,就像被閃電擊中一樣——殘忍又偶然,像是神靈心懷惡意的降禍。他拿起標著威爾遜·山姆的文件夾,打開來讀著,沒發現什麽新鮮的東西。不過他第一次讀這份材料時沒有注意到,與傑伊·肯尼迪一起進行這次調查的部落警察是阿爾·戈爾曼警官。當時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意義,只不過是一個利普霍恩不認識的、新來的年輕警官而已。但現在,利普霍恩已經能將這個名字和他本人聯系起來了。

利普霍恩把文件放回桌上,從窗戶望出去,看到清晨的陽光灑在窗巖鄉村散布的屋頂上。戈爾曼,就是那個和契、本納利一起在窗巖警局停車場溜達的胖警察。當時契馬上就注意到了旁邊停著的車,注意到是輛什麽車,以及車裏有人。這一切幾乎都是在一瞥之下完成的。

不過他當時的反應太過明顯——步伐變得僵硬,肩膀挺直,表明他知道有人在看他。本納利察覺到了契的變化,接著也注意到了停著的車,但卻不感興趣。戈爾曼呢,一路高談闊論,啥也沒注意到。戈爾曼漫不經心,對身邊的一切都視而不見,腦子裏只有眼前的那點事,壓根兒沒注意到樹蔭下停著的車裏和車裏坐著的利普霍恩。他連這麽明顯的事情都能忽略掉,在威爾遜·山姆的死亡現場又忽略掉什麽了呢?

應該好好檢查一下。

現在差九分八點。九分鐘之後他的電話就會響個不停,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來煩他,比如那個騎術表演、部落議會的集會、憤怒的學校校長和私酒販子等,都會鋪天蓋地而來。這麽少的人手,卻要處理這麽多的事務,一天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利普霍恩將視線從鐘表轉向窗外的世界。高速公路越過山脊蜿蜒而去,通向遠方,將窗巖撇在身後。

他在這裏工作了很多年,這工作曾讓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到處追捕,讓那些無聊的文牘事務都去見鬼。

他拿起電話接通船巖警局,找阿爾·戈爾曼警官。

中午剛過。應利普霍恩的要求,戈爾曼來到柏德沃特貿易站與他會合,然後顛顛簸簸地開車返回欽利比托峽谷。戈爾曼警官很快就證明自己正是那種——用利普霍恩祖母的話來說——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人。

戈爾曼坐在利普霍恩的車上(利普霍恩希望他此時能感到不安),陪利普霍恩去完成什麽見鬼的事——找那個丟了的西瓜。他們趴在地上兩個多小時,最終發現殺手接近威爾遜·山姆待著的那叢灌木時所走的路線完全不同於他返回時所走的路。他們發現了幾根折斷的樹枝,還有一塊被挪動過的石頭。一處腳印因為兩個月沒下雨而得以保存完好,腳印顯示殺手當時穿過北美艾樹叢奔向檜柏叢時走的幾乎是一條直線。他越過山脊,中途除了被迫繞過一叢茂密的灌木外,一直保持著筆直路線走到了小溪那裏,接著他沿著岸邊走了大約一百碼,估計是在尋找過去的方法。然後又調轉方向走了差不多五十米,從一個羊群常走的地方過了河——他返回時也是從此處過河的。

    利普霍恩下午剩下的時間都用在了勘察現場上,他讓戈爾曼指出案發後第一次偵查時發現了什麽,是在哪兒發現的。戈爾曼一一指給他看,威爾遜的屍體是在幹河床底部發現的,河裏的水都流到欽利比托峽谷去了。他強調了河堤上石子滾動的痕跡,以此證明山姆是從上面摔下來的——多日無雨使這些痕跡保留得相當完好。山姆的親屬已經收拾了沙灘上凝固了的血跡,但仍然可以看到痕跡。唯一被風抹去的,是把山姆從這裏擡走的那個人的足跡。

斜坡上面的痕跡相對來說更清楚一些。戈爾曼告訴利普霍恩,山姆當時待在哪裏,殺手是從哪裏過來的。“很容易看出他們當時所在的位置。”戈爾曼說,“那塊地很松軟,山姆穿著靴子,平跟的,很容易跟蹤。另一個家夥穿的是牛仔靴,尺寸更大一些,可能是七號吧。”說完他瞄了一眼利普霍恩。

戈爾曼說的這些在肯尼迪的報告裏都有,但利普霍恩還是打算問幾個問題,他想親耳聽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