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3頁)

羅斯福·比斯提從裏面出來,後面跟著一個上了年紀的看守。看守拍拍他的肩膀,說:“有時間再來看我們吧。”然後就又消失在門後了。

“比斯提先生,”絲綢襯衫女人說,“我是珍妮特·皮特。我們聽說你需要法律援助,就派我來做你的代理人。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律師。”

比斯提沖她點點頭,“你好【原文為納瓦霍語】。”他說,又看看契,沖他點點頭,微微一笑,“其實沒有律師也沒關系,他們告訴我是別人殺死了那個狗娘養的。我沒打中他。”比斯提一邊說一邊笑,但在契看來,他一臉病容。

“你需要有個律師提醒你不要亂說話,”珍妮特·皮特說,瞥了一眼契,然後轉向朗戈爾說,“我們需要一個地方,我的當事人和我可以私下交談的地方。”

“皮特小姐,”契說,“你在和你的當事人談話時,能不能問問他,是否可以和我談一兩分鐘。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

“要不然我只好開車去魯卡查卡斯他住的地方同他談了。”契有些低聲下氣地說,“只是問幾個我忘了問他的問題。”

“我明白了。”珍妮特·皮特說,然後跟在比斯提後面消失在了大廳深處。

契看著窗外,草坪需要澆水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些白人會選擇在這兒種草,要不是他們整天沒完沒了地侍弄,這地方根本不可能長出草來。契百思不解。他還曾和瑪麗·蘭登討論過。他告訴瑪麗,他認為這代表了白人的一種潛意識,時刻提醒自己他們是有能力對抗大自然的。瑪麗不同意,說草坪這麽美好的東西是不需要理由的。契看看草坪,又看看聖胡安河兩岸的沙漠景色——他更願意看著沙漠。今天,連人行道兩邊的風滾草都蔫頭耷腦的。幹燥、悶熱,天空萬裏無雲。

“我沒有告訴她你要我拖延時間,”朗戈爾抱歉地說,“是她自己猜出來的。”

“沒關系,”契說,“我覺得她就是不喜歡警察。”緊接著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比斯提的袋子裏有什麽東西嗎?”

朗戈爾看上去很驚訝,他聳聳肩膀,說:“都是些很普通的東西,錢夾、車鑰匙、折疊刀、你們這些家夥常帶的那種小鹿皮袋、手帕什麽的,沒什麽特別的。”

“你檢查過錢夾嗎?”

“我們要清點裏面的錢,並列出一張清單。”朗戈爾邊說邊在文件夾裏找著,“裏面有十三張一美元紙幣,七十三美分硬幣,還有駕照。”

“還有什麽別的東西嗎?”

“不是我檢查的,”朗戈爾說,“是阿爾檢查的,那時候剛好換班。這兒寫著呢:沒有其他值錢之物。”

契點點頭。

“你在找什麽嗎?”

“只是隨便問問,廣撒網嘛。”契說。

“說到這個,”朗戈爾說,“你能弄到在維特菲爾蒂湖撒網的許可證嗎?我的意思是免費的。”

“嗯,”契說,“我想你知道——”

此時珍妮特·皮特又出現在了大廳門口,大聲說道:“他說可以和你談談。”

“太感謝了。”契說。

房間裏只有一張老舊的木桌和兩把椅子,羅斯福·比斯提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眼睛半閉,微低著頭,但是回應了契的問候。契雙手扶著另一把椅子的靠背,瞥了珍妮特·皮特一眼,她正倚在比斯提身後的墻上,注視著契。剛才的那個紙袋放在比斯提的椅子底下。

“我們能單獨談談嗎?”契問珍妮特·皮特。

“我是比斯提先生的代理律師,”她說,“我必須在場。”

契坐了下來,感到有些無奈。比斯提很可能根本就不想談,畢竟他之前就不想談,現在更不可能願意談契打算提起的那個話題——巫術。

原因很簡單,巫師討厭被人談論,更討厭別人談論他們從事的活動。

因此,謹慎的納瓦霍人如果非要討論有關巫術的事,也僅限於對象是他們熟悉和信任的人,絕不會和陌生人談,更不會和兩個陌生人談。

不過,試一試又沒什麽壞處。

契開口說道:“我聽說了一些事,我覺得你會有興趣知道,我會告訴你,但要先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不過,如果你不想說,不說就是了。”

比斯提看上去提起了些興趣。珍妮特·皮特也是。

“首先,”契說,說得很慢,專注地看著比斯提的表情,“我要告訴你,柏德沃特貿易站的人聽到了一些傳言,他們聽說,在你朝他開槍的那個人的屍體裏發現了一小塊骨頭。”

隔了一兩秒鐘,比斯提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

他對契點點頭。

契瞥了一眼珍妮特·皮特,她一臉困惑。

“我懷疑聽到的內容是否屬實,於是去了屍體停放的醫院一趟,想確定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想知道我發現了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