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7頁)

現在他在研究契的臉,契的臉上露出些許不安和疲倦的神色。利普霍恩察覺到自己的臉上正露出微笑,是種苦笑。無論如何,還是得繼續查下去,他想。

“會和巫術有關嗎?”利普霍恩問,“比如剝皮行者?”

契沒說話。利普霍恩喝了口咖啡。契聳聳肩。“嗯,”他說,“確實這樣就能解釋比斯提閉口不談的原因了。”

“對。”利普霍恩應道,等著契繼續說下去。

“當然,”契補充道,“也可以解釋其他事情了。比如為了保護家裏的什麽人。”

“對,”利普霍恩說,“如果他告訴我們他的殺人動機,那多半就是真正兇手的殺人動機。也許是他的兄弟、表兄弟、兒子或叔叔。他都有什麽親戚?”

“他是立巖人,”契說,“有三個姨媽、四個舅舅、兩個姑姑、五個叔叔,還有三個姐妹和一個兄弟。他的妻子死了。留下了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這還不算族裏的兄弟姐妹。他和卡巖塔北部的所有人都能攀上點兒親戚關系。”

“你還知道些什麽情況嗎?比如導致他閉口不談的原因?”

“可能是有什麽事讓他羞於開口,”契說,“比如亂倫,也有可能是對親戚做了什麽錯事,施了巫術什麽的。”

利普霍恩敢說,契比他更不喜歡第三種可能。

“如果和巫術有關,那哪個人是剝皮行者呢?”

“恩德斯尼。”契說。

“反正不是比斯提。”利普霍恩思索著說道,“如果你的判斷是對的,比斯提出於某種原因殺死了一個巫師,或者說想要去殺。”利普霍恩以前也考慮過這個巫師理論,這個想法沒什麽錯,但要有證據證明才行。

“你在恩德斯尼那裏找到什麽可以支持這種可能性的證據了嗎?要不要去比斯提那裏再找找?”

“我和比斯提談過這件事,他一直是一副拒而不談的頑固樣子。我也和猶他州邊界那邊認識恩德斯尼的人談過,但一無所獲。”契盯著利普霍恩,看他會有什麽反應。

契肯定聽說過我和巫師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利普霍思想。“換句話說,所有人都閉口不談,對吧?”他說,“對了,威爾遜·山姆怎麽樣,他那邊有什麽情況嗎?”

契猶豫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與此案有關的情況?”

利普霍恩點了點頭,這正是他開車一路狂奔到這裏的目的。他們說得對,契真是很聰明。

“威爾遜的案子超出了我們的管轄範圍,”契說,“他被害的地方在欽利轄區,欽利分局負責那個案子。”

“我知道。”利普霍恩說,“你有沒有去過那裏,四處看看,到處問問?”如果碰上兩起謀殺案幾乎同時發生的情況,利普霍恩絕對會這麽做。

契看上去很吃驚,還有一點點局促不安。“那天我休息,”他說,“而且肯尼迪和我在恩德斯尼的案子上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所以我想——”

利普霍恩舉起手,“怎麽能不去呢?”他說,“你覺得它們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契搖搖頭,說:“家庭之間沒有聯系,兩人所屬的部族也不同。恩德斯尼是個牧羊人,年輕時經常和那些鋪設聖塔菲鐵路的人一起幹活,他靠領救濟糧票生活,偶爾也賣賣木柴。威爾遜也是個牧羊人,在文斯洛附近的高速公路規劃局當過旗手。他五十多歲,恩德斯尼七十多歲。”

“你有沒有對認識恩德斯尼的人提起山姆?看看他們是否……”利普霍恩做了一個不言而喻的手勢。

“很不走運,”契接下了這句話,“沒找到那樣的人。認識恩德斯尼的人都不認識山姆,而認識山姆的人壓根就沒聽說過恩德斯尼。”

“你認識他們兩個之中的誰嗎?不管是在什麽時候、以什麽方式聽到的,哪怕是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

“我也從沒聽說過。”契說,“他們都不是會和警察打交道的那種人,既不是酒鬼,也不是小偷,和那類事情完全不沾邊。”

“他們沒有共同的朋友嗎?”

契笑起來:“也沒有共同的敵人,據我所知。”

利普霍恩想,這個笑像是發自內心的。

“好。”他說,“那個朝你屋裏開槍的案子怎麽樣了?”

契又描述了一遍當時的情況。在他說話時,那只貓從小活板門裏鉆了進來,躲到了隔板後面。

這只貓個頭很大,一身棕黃色的短毛,尾巴有點短,耳朵很尖。

它就在隔板後面一動不動地縮著,藍色的眼睛緊張地盯著利普霍恩。

真是只不尋常的貓,利普霍恩心想。肥短的腿使它看起來像一只短尾貓。頭左側的毛纏結在一起,看上去像一塊傷疤,破壞了它身體側面平滑的曲線。是某個白人遊客的寵物吧,利普霍恩想,可能是帶出來度假時走失的。利普霍恩只花了一半心思在聽契說話,注意著他的敘述中是否有什麽地方與報告中的不同,報告的內容他已經在辦公室讀了兩遍,又在電話裏聽拉爾戈說了一遍。他的另一半注意力放在那只貓身上。那只貓仍舊縮在門邊——它在判斷這個陌生的人類是否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