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方塊J的故事(第4/5頁)

她跌坐在男孩旁邊的沙發上,欲言無聲。那兩張年輕的嘴也在無聲地嚅動。

“除此之外,我們再提一個問題:為什麽兩次牌被撕成兩半,只留下——姑且這麽說——兩個連著的人中的一個作為線索?”埃勒裏不為所動地繼續說下去,“死者顯然是想表達這樣一層意思,即卡羅雙胞胎中的一個是兇手。怎麽會是這樣呢?是的,如果其中的一個做了另一個的主,另一個即使不情願,也只好因生理上不可分離的原因而被迫出現在犯罪現場,但只是實際犯罪活動的一個旁觀者……你們中的哪一個開槍打死了澤維爾醫生,又毒死了馬克·澤維爾,年輕人?”

他們的嘴唇發抖,好鬥的神情已蕩然無存。弗朗西斯帶著哭腔說:“可是——可是我們沒幹,奎因先生。我們沒幹,怎麽會呢,我們——我們做不了……那樣的事。根本做不了。而且我們為什麽要那樣做呢?為什麽?那麽多……噢,你還不明白嗎?”

朱利安在發抖。他緊盯著埃勒裏的臉的目光有一種極度的驚慌。

“我告訴你們為什麽。”警官慢慢地說,“澤維爾醫生正在他的實驗室裏拿連體動物做試驗,你們到這裏來時略知一二,醫生有可能創造出奇跡,通過外科手術將這兩個年輕人分開!”

“無稽之談,”福爾摩斯醫生低聲說,“我從來不相信——”

“不錯,你壓根兒不相信會成功,福爾摩斯。這種類型的連體雙胞胎的分離手術也確實從未成功過,不是嗎?所以我說你是那個對工作起破壞作用的人。你公開表明不相信,你使這些人懷疑澤維爾醫生的能力。關於這一點,你對雙胞胎兄弟、對卡羅夫人都說過,不是嗎?”

“這個——”英國人開始不安地扭動身體,“也許我曾向他們說過這種嘗試是很危險的——”

“我想也是這樣。然後就出了事。”警官的眼睛閃閃發亮,“具體是什麽事我還說不上來。也許是澤維爾醫生非常固執,或者他仍然在做著準備工作,兩個男孩、卡羅夫人都嚇壞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種出於自衛的謀殺——”

“噢,你們不認為這有多麽荒唐嗎?”福裏斯特小姐叫道,“多麽孩子氣?澤維爾醫生又不是那種能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權術家。他又不是驚險小說和電影中的‘瘋科學家’。沒有有關各方的同意,他根本不會做那種手術的準備工作。還有,我們這一行人如果想走,他能阻止嗎?你們還不明白嗎?這完全站不住腳呀,警官!”她的聲音裏有一種無可辯駁的底氣。

“還有,”福爾摩斯醫生急切地說,“誰也沒說過一定要進行外科手術。卡羅夫人帶孩子們來只是為了讓澤維爾醫生看一看。即便是所有的一切都確定下來了,在這裏做手術也是不可能的。而且澤維爾醫生在動物身上所做的小試驗純粹是研究性質,早在卡羅夫人一行到來之前就開始了。我可以肯定地對你們說,澤維爾醫生從沒動過心思要對這兩個年輕人做什麽,哪怕是理論上的探討。我只能表示非常震驚,警官。”

“是這樣的,”福裏斯特小姐再次搶著說,目光閃閃發亮,“我現在還想到,奎因先生,你的推理也有破綻。你說把一張連著的傑克撕成兩半,只留下一個傑克,這意味著死者的意圖是要指出兩個連著的人中的一個。那我可不可以說,他們把牌撕開恰恰是不想讓人們認為這事是弗朗西斯和朱利安所為?我是說,如果他們留下的是一張牌,那人們看到的是兩個連在一起的人,有人就會想到雙胞胎。可是,如果把兩個人撕開,那是不是說:‘別以為這是雙胞胎幹的,是一個非連體的人。所以我才不留下一張完整的紙牌!’”

“說得好,”埃勒裏小聲說,“真是天才,福裏斯特小姐。但遺憾的是你忽略了被撕開的牌是法語讀做‘卡羅’的方塊,而在這裏姓卡羅的男性只有這對雙胞胎。”

她無言以對,咬住嘴唇。

卡羅夫人用已經平穩的聲音說:“我越想越堅信一點:這是一個可怕的錯誤。你們當然不會——是想逮捕——”她停下不說了。

多少有些不安的警官用手搓著下巴。埃勒裏也沒有回答,他又把頭轉向窗外。

“好吧,”老人說話時有些猶豫,“你能說說這張牌有什麽其他的意思嗎?”

“不能。但是——”

“你是警察,”福裏斯特小姐又來了精神,“我仍堅持我的看法:整個論據是——是輕率的。”

警官從一扇落地窗踱到外面的陽台上。過了一會兒,埃勒裏也跟了出去。

“怎麽了?”他說。

“我不喜歡眼前的這種狀況。”警官用嘴唇抿著自己的胡須,“主要是他們說的那些話——不是關於紙牌,而是關於手術什麽的。”他呻吟一聲,“真見鬼,這兩個孩子中的一個為什麽要幹掉醫生呢?我跟你講,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