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

先以嚴苛的審查眼光縱觀全局,然後決定你是否能否定他的功績。

當老奎西在薩姆巡官和布魯諾檢察官的尾隨下出現在過道上時,哲瑞·雷恩先生正趴在池塘旁的草地上,靠著池邊的石塊,用面包屑喂他的黑天鵝。兩個人看起來都有點兒靦腆和退縮。奎西碰碰雷恩的肩膀,雷恩轉過頭,馬上跳起來,臉上有無限的驚喜。

“巡官!布魯諾先生!”他喊道。

“很高興見到您,”薩姆喃喃地說,像個小學童踟躕不前,“布魯諾和我來拜訪您。”

“呃——啊——是的。”布魯諾說。

他們手足無措地呆立在那裏。雷恩精明地打量他們。“陪我坐在草地上吧。”他終於說。他身著短褲和套頭毛衣,強健的棕色的腿上沾著綠草,像個印第安人一樣盤腿坐著。

布魯諾脫掉外套,松開衣領,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然後坐下。巡官先是猶豫,然後以奧林匹斯山的風雷之勢猛地坐下。他們沉默良久。雷恩一意注視著池塘,還有過來叼水面上一塊面包屑的黑天鵝美妙的長頸。

“呃,”薩姆終於開口了,“真是……嘿!”他伸手過去拍拍雷恩的臂膀,雷恩轉頭看著他,“我在講話,雷恩先生!”

“確實,”雷恩喃喃應道,“請說。”

“我還是告訴您吧,”薩姆說,眨了眨眼睛,“我們——我是說布魯諾和我——我們想問您一件事。”

“問路易莎·坎皮恩是不是自然死亡?”

他們嚇了一跳,面面相覷,然後布魯諾趨身向前。“是的,”他熱切地說,“不知您有沒有注意報上的新聞,我們在考慮要不要重開舊案。您認為如何?”

薩姆沒說話,他濃眉下的眼睛緊緊注視著雷恩。

“我以為,”雷恩喃喃地說,“席林醫生同意梅裏亞姆醫生心臟衰竭的診斷。”

“嗯,”巡官緩緩地說,“他是同意,總之,梅裏亞姆一向宣稱那個聾啞女的心臟不好,他在病歷上也是這樣記錄的,但是我們不是那麽確定……”

“我們認為,”檢察官說,“可能有什麽不留痕跡的毒藥,或者某種注射劑,足以導致死亡而又不讓人起疑。”

“可是我兩個月前就告訴你們兩位,”雷恩和氣地回答,又投了一把面包屑在水面上,“我已經收手不幹了。”

“我們知道,”趁薩姆還沒來得及吼出口,布魯諾就趕快說,“但是我們總覺得,您一直握有一些證據——”

他住了口。雷恩已經把頭轉開,那溫和的笑容仍然在唇上,但是灰綠色的眸子顯得若有所思,他出神地望著天鵝。過了許久,他嘆了口氣,轉回來面對他的客人。

“你們想得沒錯。”他說。

薩姆從草地上扯起一把青草扔在他的腳下。“我就知道!”他大吼,“布魯諾,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他掌握了一些東西,我們可以用來——”

“案子已經結束了,巡官。”雷恩平靜地說。

兩人都愣住了。薩姆把雷恩的手臂抓得那麽緊,便得雷恩本能地往後縮。

“結束了?”他啞著嗓子喊道,“誰?什麽?什麽時候?什麽時候,看在老天的分上,上星期嗎?”

“兩個月前就結案了。”

頓時,他們都沒有力氣說話了。然後布魯諾大聲喘了一口氣,臉色發白;薩姆像個小孩一樣上唇不住顫抖。

“您的意思是說,”最後薩姆低語道,“兩個月來,您緊閉尊口,任由兇手逍遙法外?”

“兇手並沒有逍遙法外。”

他們像兩具用同一個拉索拉起的傀儡戲偶,同時跳起來。“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雷恩用悲傷至極的聲音說,“兇手已經……死了。”

一只天鵝拍動黑絲絨般的羽翼,水花濺到了他們身上。

“請坐下,你們二位。”雷恩說,他們機械地順從了,“一方面來說,我很高興你們今天來這兒,另一方面,又不盡然。此刻,我還不知道告訴你們到底是對是錯。”

薩姆悶吼一聲。

“不,巡官,我不是虐待狂,故意逗你,看著你受折磨。”雷恩嚴肅地繼續說,“這真的是個問題。”

“可是您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啊,看在老天的分上!”布魯諾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