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第8/9頁)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哲瑞·雷恩先生開始進行一項工作。他把所有的糖果盒都集中在一把椅子上,然後一盒一盒地打開。一共有五盒——一盒花生糖,一盒水果夾心巧克力,一盒硬糖,一盒實心巧克力,還有吉爾的那盒——打開來,裏面是一列列賞心悅目、昂貴的糖漬堅果和水果。

雷恩從五盒裏面隨便挑了一些,若有所思地吃了幾塊,然後拿了幾塊給路易莎·坎皮恩。結實的比利看得垂涎三尺;傑奇則被這幅神秘的景象所懾服,用一條腿站著,看傻了眼。

路易莎·坎皮恩搖搖頭。

不。沒有一個是。不是糖果。我弄錯了。是香草!

“要麽這些糖果的成分裏沒有香草,”雷恩表示,“要麽就是香草的含量太少,吃不出來。”他對阿巴克爾太太說,“這些蛋糕,阿巴克爾太太,哪幾個是你自己烤的?”

她傲慢地指出三個。

“這些你有沒有用香草?”

“沒有。”

“其他是買的?”

“是的,先生。”

雷恩從每個買來的蛋糕上各取一小塊,喂那個又聾又啞又瞎的女人。她再度斷然搖頭。

史密斯小姐嘆了口氣,注視著路易莎的手指。

不是。我沒有聞到香草的味道。

雷恩把蛋糕都放回床上,站在那裏苦苦思索。

“呃——擺著這一大堆,到底是要做什麽?”律師比奇洛有點兒逗趣地問。

“很抱歉,”雷恩心不在焉地轉向他,“昨晚坎皮恩小姐曾和殺害哈特太太的兇手面對面站著。她很確定在接觸的一刹那,曾聞到香草的氣味,想必是從兇手身上,或是他的周圍散發出來的。我們自然想解決這個小謎題——這可能導致一個大發現,並帶來最後的成功。”

“香草!”芭芭拉·哈特很有興趣地復述,“很不可靠的線索,雷恩先生,但是路易莎的感官記憶力確實十分驚人,我相信——”

“她神經病,”吉爾斬釘截鐵地說,“大多數時候都是瞎編,常常胡思亂想。”

“吉爾。”芭芭拉制止她。

吉爾頭一揚,沒再做聲。

他們早該料到的——先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等他們稍感驚訝地轉身一看,矮小的傑奇·哈特早像猴子一樣敏捷地溜上路易莎的床鋪,兩手又扒又抓地搜刮糖果盒。小比利樂不可支地在一邊吱吱叫,跟著溜上去。兩個孩子立刻爭先恐後地往自己嘴裏猛塞糖果。

馬莎撲過去抓住他們倆,歇斯底裏地大叫:“傑奇!老天,你要把自己脹死!比利!馬上給我住手,否則媽媽打扁你!”她猛搖兩人,一巴掌把黏糊糊的糖果從他們緊握的指縫裏打掉。

雖然滿手的糖果都被打掉了,比利卻仍是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要約翰叔叔昨天給我的那種糖果嘛!”他尖叫道。

“怎麽回事?”薩姆巡官吼道,大步趕上去,粗魯地把比利頑固的小下巴一扳,“約翰叔叔昨天給了你什麽糖果?”

薩姆即使在心情愉快的時候,也很難博取小男孩的信任,更何況發起脾氣來,就像現在,那真是令人喪膽。比利仰頭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個扁鼻子巡官,掙出他的手掌,小腦袋鉆進他母親的裙子,立即放聲號啕。

“我得說,巡官,你很高明。”雷恩批評道,把薩姆推到一邊,“用這種方法,連海軍軍官都會被嚇壞。來,孩子,”他說著在比利身邊蹲下來,捏捏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要哭了,沒有人會傷害你。”

薩姆不屑地哼著鼻子。但是不到兩分鐘,比利已經在雷恩的臂彎裏破涕為笑,和雷恩聊著糖果、玩具、毛毛蟲、牛仔、印第安人等好玩的事情。比利顯然信心大增——這是個好人。約翰叔叔帶糖果來給比利吃了。什麽時候?昨天。

“也給我了!”傑奇大叫,扯著雷恩的外套。

“真的啊?是什麽糖果,比利?”

“甘草糖!”傑奇先聲奪人。

“甘草糖,”比利口齒不清地說,“好大包的。”

雷恩把小男孩放下來,看著約翰·戈姆利,後者焦躁地摸摸脖子。“真的嗎,戈姆利先生?”

“當然是真的!”戈姆利面有慍色地說,“但願你不是暗示糖果被下了毒吧。我來拜訪哈特小姐——我帶了那個標了‘五磅’的盒子給她——而且,我知道兩個小男孩喜歡甘草糖,所以帶了一些給他們,就是這樣。”

“我沒有暗示什麽,戈姆利先生,”雷恩和氣地回答,“也沒什麽別的意思,因為甘草糖並沒有香草的味道。可是話說回來,我們小心謹慎也無可厚非。這不過是最簡單的問題,你為什麽非得馬上跳起來防禦?”他又向比利彎下身,“昨天還有沒有其他人給你糖果,比利?”

比利傻了眼,這個問題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傑奇叉著他的兩條細腿,四平八穩地站在地毯上,尖聲說:“你為什麽不問我?我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