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4頁)
“謝謝。我們想住個小點兒的房子,便於管理。自從——”她猶豫片刻,吞了一口唾沫,“自從把農場賣給盧克以後,我們就搬過來了。”
他們來到了一處俯瞰小花園的陽台上。夜晚吸走了一些白天的灼熱,幹燥的木地板在他們的腳下嘎吱作響。放眼望去,周圍滿是薔薇叢,雖然修剪得整整齊齊,但卻已經枯死了。
“我想方設法,拿用過的水來澆花,”芭布順著福克的目光看向薔薇叢,“可最後它們還是都曬死了。”她讓福克在一把藤椅上坐下,“我們在新聞上瞧見你了,格裏有沒有告訴你?大概就是幾個月之前吧。當時那些公司坑了投資人,把他們的家底兒都偷了。”
“彭伯裏案。”福克點了點頭,“那個案子實在是駭人聽聞。”
“他們說你幹得很漂亮,亞倫。電視上、報紙上,都這麽說,說你把那些人的錢給追回來了。”
“只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再也追不回來了。”
“好吧,可他們說了,你的功勞很大。”芭布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腿,“你爸會為你驕傲的。”
福克頓了頓,說道:“謝謝。”
“聽說他去世了,我們都很難過。唉,癌症這東西真是太渾蛋了。”
“是啊。”腸癌,六年前。臨終前受了不少罪。
格裏靠在門框上,自福克來了之後,他一直沉默不語,這會兒忽然開了口。
“你們搬走以後,我曾試著保持聯系。”看似隨意的語氣掩飾不住辯解的痕跡,“給你爸寫過信,也打過幾次電話,但是完全沒有回音。最後只好放棄了。”
“沒關系,”福克說,“其實是他自己不太熱衷於跟基瓦拉鎮的人聯系。”
這話說得太過於輕描淡寫了。然而,他們三個都佯裝不知。
“喝點兒東西?”話音剛落,也不等福克回答,格裏就轉身進了屋,不一會兒便端了三杯威士忌出來。福克驚訝地接過給自己的那一杯。他以前最多只見過格裏喝淡啤酒,從來不知道格裏還會喝烈酒。當他把玻璃杯握在手上時,杯中的冰塊已經開始融化了。
“幹杯。”格裏仰頭喝了一大口。福克以為他會齜牙咧嘴,但是他沒有。福克禮貌地啜飲了一小口,然後便把杯子放下了。芭布厭惡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玻璃杯。
“格裏,你不該在孩子身邊喝這種東西。”她說。
“得了吧,親愛的,這孩子根本就不在乎。她對這該死的世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格裏說完,談話便陷入了可怕的停頓。漆黑的花園裏,小夜蟲們正在喋喋不休地吵鬧著,那動靜就像搜不到信號的廣播一樣,沙沙作響。福克清了清嗓子。
“芭布,你還好嗎?”
她低下頭,輕輕地撫摸著夏洛特的面頰。然後她搖了搖頭,一滴淚珠落在了小女孩兒的臉上。“顯然,”芭布剛一開口,就停住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我是說,這顯然不是盧克幹的。你也知道,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他不會自殺,更不會傷害身邊美好的家人。”
福克看了一眼格裏。他依然站在門口,正低頭盯著剩下的半杯酒。
芭布繼續說:“出事前幾天我還跟盧克說過話,他非常好。真的,他很正常。”
福克不知該說什麽,只好點了點頭。芭布立刻將這個動作視為鼓勵的標志。
“瞧,我就知道你會明白,因為你很了解他。但是鎮上的其他人不這樣,他們只相信道聽途說。”
福克本想指出自己已經有五年沒見過盧克了,但最後還是忍住沒說。他和芭布都求助地看向格裏,而格裏卻繼續研究著杯中的威士忌,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所以,我們希望——”芭布收回目光,猶豫了一下,“——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們。”
福克盯著她。
“芭布,幫什麽?”
“就是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還盧克一個清白。這是為了凱倫和比利,也是為了夏洛特。”
說到這兒,她忽然開始搖晃懷裏的夏洛特,一面撫摸著她的後背,一面發出安撫的聲音。然而,夏洛特並沒有動,依然靜靜地睡著。
“芭布。”福克從椅子上傾身向前,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她空閑的那只手裏。她的手又熱又潮,“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我真的深感痛心,也請你們節哀。以前盧克對我來說就像兄弟一樣,這你是知道的。但是,我並不是做這件事的合適人選。如果你們有疑慮,應該去找警察。”
“我們來找你了,”她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就是警察。”
“我說的是能夠勝任這類案件的警察。我已經不是那種警察了,我現在負責的是經濟案件。賬戶、金錢,這些才歸我管。”
“對啊,沒錯。”芭布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