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寶劍(第3/6頁)

吳大蟲見進來一個大漢,心中一喜,揮手示意旁邊兩個無賴上前尋釁,心想訛出幾文酒錢。喬泰笑道:“吳大哥,何必見外。我也是折了本錢的窮弟兄啊!近日來只是晦氣,連喝碗酒的銅錢都斷絕了。”

吳大蟲道:“你這廝原來認識我?莫非也幹的是沒本錢的勾當。”

喬泰嘆了口氣道:“正被吳大哥猜著了。只道是饑不擇食,吳大哥可知道近日裏有否發興頭的買賣。小弟狗急跳墻,顧不得許多危機了。”

吳大蟲沮喪道:“這幾日我也是連連晦氣,煮熟的鵪鶉都飛了!那一日我在林子邊剛打翻一個車夫,一車大米眼看就要到手,卻竄來一個小郎官,冒冒失失驚叫起來。我嚇得藏匿進林子裏。後面突然來了一幫人,趕著輛大輪車,待仔細看時原來是個江湖賣藝的班子。他們扶起了那車夫。兩下合並作一處轔轔而去!——白白折了我一車大米,好不氣悶。”

喬泰佯驚道:“昨日我見一個江湖班子在街頭賣藝,正有一個小郎官,八九歲模樣,翻筋鬥好利索,倒立著可走場幾圈,莫非就是那個小精靈鬼?吳大哥還是小心回避為是,倘若被他認出,豈不壞了大事?”

“賢弟不知,那小精靈鬼已認出我來。那日在護國寺看他們演出,正打了照面,令我好不心怯。如今倒好了,那小精靈鬼竟無端死了,天下哪有這般靈驗的報應!”

喬泰心中思忖,果然是這條大蟲作下的惡孽!他口中說是報應,不正是他借刀殺人,布下的圈套?竟謊稱“無端死了”來哄騙於我。想到此,立刻沉下臉色,叱道:“吳大蟲,殺了人豈可沒報應的?此刻便隨我去衙門走一遭!”

吳大蟲大驚失色:“賢弟這話怎講?去衙門作甚?”

喬泰道:“你心中真不明白?還來裝蒜?實與你說了吧,我正是衙門裏做公的,專一訪拿犯科作奸的歹人。那小郎官正是被你施毒計害死的!”

吳大蟲不聽則罷,聽喬泰是衙裏的公人,又是來訪拿他的,登時火起,口中唾罵一聲,掄起雙拳便向喬泰撲來。

喬泰早有防備,站穩步子,運氣作勢,迎向吳大蟲。

兩個一交手如咬鬥作一處的蟋蟀,拼出全身招數,打得難分難解。究竟喬泰藝高一著,一拳正中吳大蟲左臂,打脫了臼位。吳大蟲失聲呻吟,眉心又吃了一拳,只覺眼睛發黑,金星亂迸,雙腿站不穩,被喬泰順勢一腳,踢倒在地,腦袋撞在酒桌腿上,不動彈了。

喬泰命酒店夥計喚來當坊裏甲,用繩索將吳大蟲捆縛了,命團丁擡著押去縣衙大牢收監。——另兩名無賴早嚇得逃之夭夭,喬泰整了整衣衫乃樂滋滋信步跟隨向縣衙走去。

話分兩頭。且說馬榮回到縣衙,洗了個澡,換過一身幹凈衣帽,便匆匆向護國寺趕去。

護國寺戲台上果然沒有歇場。鮑十郎雖然不幸喪子,但已立下的契書,不敢怠慢。高高的戲台上放著紅綠錦繡的桌椅,鮑十郎與王氏正穿著戲裝合作一台戲。此時,王氏正應著鼓板的節拍,揮著水袖唱著哀苦的曲詞。

馬榮台上不見鮑小姐,心中一喜,趕緊鉆到後台。——後台與前台之間用一條大竹席遮隔。

鮑小姐剛演完一幕,退入後台,鳳冠霞帔,正坐在一張靠椅上休歇。她擡頭忽見馬榮闖來,心中不由一驚。

“馬長官?你來這裏作甚?”

馬榮彬彬行了禮,輕聲道:“鮑小姐休要驚慌,為小姐之弟特來此地詢問你幾句話。”

鮑小姐雙手捂住臉,不由抽泣起來:“他不是我兄弟……”

“不是你兄弟?鮑小姐莫非過於悲哀,一時糊塗了?”

“不,不,我母親半年前才領回這個兒子。他不是我父親的,在外面寄養了八年。唉,這種日子,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在扮演什麽?扮演公主!金枝玉葉,千嬌百媚,父王視我為掌上明珠。好不滑稽可笑!可我過的是怎樣淒苦的日子……唉,我父親是個可憐蟲,他只得認了這個兒子。”

馬榮點點頭:“今日之事,究竟是誰暗中做的手腳,莫非你父親在此地有宿仇。”

鮑小姐道:“那兩柄劍十分相似,未必有人換過,也許真是我父親自己不慎拿錯。”

“鮑先生不是斷定有人將劍換過了?言之鑿鑿,並不含糊。”

鮑小姐似乎不願再談她兄弟遇害之事,低下了頭,不再作聲。

馬榮不好再問,便轉了話題:“鮑小姐適間說日子過得很淒苦,這話可當真?莫非你父母虐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