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T(第4/6頁)

他必須迅速思考。他該怎麽辦?由於命運意外的慷慨,克羅薩克現在以為,他完成了對安德魯加的復仇;幹嗎不讓他繼續相信呢?通過永久冒充老皮特,不僅可以騙住克羅薩克,範所生活的小小的西弗吉尼亞世界也會被騙住……幸運的是,克林被謀殺時穿的那套衣服,是範本人幾天前給他的一套舊衣服。他知道,阿羅約鎮上的人會把穿這套衣服的人看作安德魯·範——他們的校長;而如果他在那些口袋裏再放幾樣能認出是安德魯·範的物件,死者的身份就更不會被懷疑了。

從他的舊衣裏弄到信件和鑰匙後,校長偷偷回到交叉路口,從殘缺的屍體上拿去所有跟克林身份相符的物件——這是一項令人毛骨悚然的工作,範現在回憶起來仍不由得渾身發抖——放上範自己的東西,然後故意急忙沿路走到遠些的樹林裏。在那兒他生了把小火,把克林個人的物件燒了,然後等著什麽人路過。

“為什麽?”沃恩問,“為什麽你不跑開,回到你的棚子裏藏起來?”

“因為,”範簡單地說,“我必須立即去鎮裏,用某種方法警告我的兄弟們,克羅薩克已經出現。如果我進了鎮卻對交叉路口的屍體只字未提,我就會被人懷疑,因為進鎮時必須經過那個路口。如果我單獨進鎮敘述我的發現經過,還是很可能被人懷疑。但如果我等什麽人路過,比如說鄰近的一個無辜的人,我就有了一個‘發現’屍體的夥伴,同時進鎮采購食品,給我兄弟們通風報信。”

邁克爾·奧金斯,那個農民,大約一小時後來到了拋屍地點。範,或者說,老皮特,巧妙地裝成慢慢地沿路朝交匯處的方向走。他向奧金斯打招呼,那農民叫他上車,接著他們發現了那具屍體……至於其他情況,範冷靜地說,“奎因先生出席了訊問,你們都知道了。”

“你通知到你的兄弟們了嗎?”

“是的。在交叉路口發現克林的屍體後,我在自己家草草地寫了封急信給托密斯——那個你們叫托馬斯·布雷德的人。當我們激動地到達鎮裏時,我設法把信從郵局的門縫裏塞了進去——郵局還關著門哩。我在信裏簡單告訴湯姆發生的事,警告他,克羅薩克大概一心在幹著復仇的事。我寫道,從那以後我就是老皮特,不管是他還是斯蒂芬,都要對此事只字不提。我,至少想要保護自己不受克羅薩克之害——因為我已經死了。”

“算你走運,”梅加拉痛苦地說,“當湯姆收到你的信後,因為無法聯系上我,於是想必他寫了我們發現的那張寫給警察的紙條——作為最後對我的警告,以防在我回到布雷德伍德之前他就發生什麽不測。”

兩兄弟臉色蒼白,神情緊張;身心都承受著巨大壓力。梅加拉甚至變得心神恍惚。這時從外面的甲板上傳來一陣嘶啞的笑聲,他們吃了一驚,當後來意識到那只是海倫號的一個船員在嘲笑一個警察時,他們才放松下來。

“嗯,”艾薩姆終於相當無望地說,“知道事情的原委固然是好,但這又能怎樣呢?就逮到克羅薩克而言,仍然是毫無辦法。”

“這種態度太悲觀了,”埃勒裏說,“這是在為自己的無能尋找借口。先生們,有誰現在或過去了解特維爾和克羅薩克家族之間的世仇?沿那條線索進行一點調查,可能可以幫我們縮小嫌疑人的範圍。”

“除了我們自己,沒有任何人了解,”校長陰郁地說,“我自然也沒告訴過任何人。”

“沒有關於這世仇的記錄?”

“沒有。”

“很好,”埃勒裏若有所思地說,“那麽這段歷史的散布者就只可能是克羅薩克了。雖然可以想象,他可能告訴了什麽人,但這種可能性不大。他為什麽要告訴別人?克羅薩克如今是成年人了——而且是一個被根深蒂固的復仇思想纏住的瘋子。他會覺得,他的復仇必須由自己完成;那些事是不能委托給代理人或同黨的,是嗎,梅加拉先生?”

“在黑山是這樣。”遊艇主人嚴肅地說。

“當然,這對了解世仇哲學的任何人都不言自明,”亞德利教授說,“在古老的巴爾幹世仇中,只有家庭成員才能消除汙點,那種世仇比我們自己山民的世仇更為血腥。”

埃勒裏點點頭。“克羅薩克會告訴這個國家的什麽人嗎?幾乎不可能。那會置他於受人擺布的境地,或者讓自己留下蹤跡。而克羅薩克,從他的聰明行事來看,是個小心謹慎的惡棍,雖說他是偏執狂。如果他找了一個同謀,他得拿什麽回饋給人家?”

“問得好。”艾薩姆承認道。

“他搶劫了範先生屋中鐵盒子裏所有錢這一事實——”

“盒子裏有一百四十美元。”範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