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T(第2/6頁)

他以軍人的挺拔之姿向其他人鞠躬後,迅速離開了船艙。警官跟著出來,直到看著坦普爾醫生上了自己的摩托艇向大陸駛去,才又回來。

沃恩關緊了艙門。甲板上兩名警察用背頂靠住門。

第三名警察向前跨了一步,舔舔嘴唇。床上的人抓過被單。

他們默默對視,沒有握手。

“斯蒂芬。”校長說。

“安德魯加。”

埃勒裏感到有種令人吃驚的想咯咯笑的沖動;在這種情景中有某種荒唐可笑的東西,盡管它帶著悲慘的意味。這兩個有著外國名字的堂堂男子漢——遊艇,臥床的痛苦,淡褐色的制服……在他的所有經歷中,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場面。

“克羅薩克。安德魯加,”病人說,“克羅薩克找到了我們,正像你以前預言的那樣。”

安德魯加·特維爾刺耳地說:“要是湯姆早聽了我的勸告……去年十二月我寫信警告過他。他沒跟你聯系?”

斯蒂芬慢慢搖著頭。“沒有。他不知道在哪兒能找到我。我在太平洋上遊弋……你怎麽樣,安德[7]?”

“很好。多久沒見了呀?”

“好多年了……五年?六年?”

他們沉默下來。警官熱切地注視著他們,艾薩姆屏氣凝神。亞德利看看埃勒裏,埃勒裏迅速說:“先生們,請停止久別的寒睻。範……”他指著校長,“範先生必須盡快離開布雷德伍德。他在這附近徘徊的一時一刻都會增加危險。克羅薩克,不管他是誰,非常機敏。他可能輕易就看穿了我們的小把戲,我們不想讓他有跟蹤範先生回西弗吉尼亞的可能。”

“是的,”範沉重地說,“那是實話。斯蒂芬,告訴他們吧。”

遊艇主人在床上挺直身板——或是疼痛離開了他,或是在激動中他忘了疼痛——凝視著船艙低低的天花板。“我從哪裏開始說起呢?它發生在那麽久以前。托米斯拉夫、安德魯加和我是特維爾家最後的孑遺。黑山地區一個驕傲、富有的氏族。”

“它已經消失了。”校長用冷冰冰的聲音說。

病人揮揮手,似乎那不重要。“你們得明白,我們出自最火熱的巴爾幹血統。熱——熱得噝噝作響。”梅加拉短促地笑了笑,“特維爾家有個世仇——克羅薩克家,另一個氏族。多少代以來——”

“族間仇殺!不用說。”教授叫道,“不完全是意大利式的那種,但肯定是血仇,就跟我們國家肯塔基山裏的世仇一樣。”

“是的,”梅加拉打斷說,“不知道為什麽,至今還有世仇這種東西——最初的原因都沾滿了鮮血,到我們這一代已弄不清是為什麽。但從小我們就被教導——”

“殺死克羅薩克家的人。”校長叫道。

“我們是攻擊者,”梅加拉繃著臉繼續說,“二十年前,由於我們祖父和父親的殘酷無情,只有一個克羅薩克的男人——維爾加留了下來,也就是你們追捕的那個男人……那時他還是個孩子。他和他母親是克羅薩克家的僅存者。”

“這看起來多麽遙遠,”範咕噥著,“你、托米斯拉夫和我是多麽野蠻,為了報親族之仇,我們設下埋伏,殺了克羅薩克的父親和兩個叔叔……”

“完全難以置信,”埃勒裏低聲對教授說,“難以相信我們是在跟文明人打交道。”

“這最小的克羅薩克怎麽啦?”艾薩姆問。

“他母親帶著他從黑山逃走了。他們去了意大利,藏在那兒,不久他母親也死了。”

“那就只留下小克羅薩克來向你們報世仇,”沃恩若有所思地說,“我想他母親在死前一定給他心裏灌滿了瘋狂。你們掌握到那男孩的線索了嗎?”

“是的,我們必須這樣,為了自我保護。因為我們知道,等他長大後他會想方設法殺死我們。我們雇用的代理人在整個歐洲追蹤他,但他在十七歲前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再也沒聽到他的任何消息——直到現在。”

“你們的人沒親眼見過他?”

“沒有,自從他離開我們山區以來就沒見到過,那時他十一二歲吧。”

“稍等一下,”埃勒裏說著皺起眉頭,“你們怎麽能這麽肯定,克羅薩克想要殺死你們呢?畢竟,一個孩子……”

“怎麽能肯定?”安德魯·範苦笑道,“當他還在監視下的時候,我們的一個代理人曾慢慢騙出過他的心裏話,聽到他發誓一定要把我們都消滅幹凈,哪怕到天涯海角。”

“你的意思是說,”艾薩姆問,“因為一個孩子的狂言,你們就真的逃離了自己的國家,改名換姓?”

兩個男人臉紅了。“你不了解克羅地亞人的世仇,”遊艇主人避開眾人的目光,“克羅薩克家一個人曾經跟蹤特維爾家一個人進入南阿拉伯中心——幾代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