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3/5頁)

我很想見到梅根,已經盼望了一整天了。於是我加快腳步,可當我走到她們身邊時,梅根卻掉頭走開了。

我覺得很生氣,想要跟上去,但馬普爾小姐攔住了我。

“我有話跟你說,”她說,“而且你現在不要去追梅根,不會有什麽好處的。”

我正要大聲反對,她放開我的手,說: “那個女孩很有勇氣——非常有勇氣。”

我還是想去追梅根,但馬普爾小姐說: “現在不要去見她,我說的話不會錯,她必須保持她的勇氣。”

老太太的保證仿佛給了我某種鼓勵,我覺得她似乎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

我有點怕,卻不知道怕什麽。

我沒有回家,回到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可惜我被那個可怕、無聊的老阿普爾頓上校逮著了,他像以往一樣,問候我美麗的妹妹,然後又說: “聽說那個格裏菲斯的姐姐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說她是匿名信的主使人,是不是?我根本不相信,可大家都說是真的。”

我表示那是千真萬確的事。

“哦,哦——不得不說咱們的警方真不錯,只要給他們時間,沒錯,只要給他們時間。這種匿名信的事真是可笑——總是那種又瘦又幹癟的老女人幹的好事——不過這個叫格裏菲斯的女人,牙齒雖然長了一點,長相倒並不太難看。話說回來,這個地方除了辛明頓家的那個家庭女教師以外,也沒幾個看起來順眼的女孩子。她倒值得看看,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人家替她做點小事,她都會非常感激。

“沒多久以前,我碰到她帶著那兩個孩子出去野餐,兩個孩子在旁邊亂跑亂叫。她則在編織,因為線用完了,所以不大高興。我說: ‘要不要我送你到林姆斯托克?我剛好要到那邊辦點事,十分鐘就夠了,然後可以再送你回來。’她對離開孩子們有點不安,我說: ‘不會有事的,誰會傷害他們呢?’於是她就搭我的便車去買毛線,後來又讓我送她回來。就只有這麽點小事,可她一直向我道謝,真是個好女孩。”

就在這時候,我第三次看到馬普爾小姐,她正從警察局走出來。

5

一個人的恐怖到底是怎麽產生的呢?是怎麽形成的呢?恐怖冒出來之前,她躲藏在什麽地方呢?

只是那麽短的句子,可聽過之後就一直忘不了。

“帶我走——這裏太可怕了——讓人覺得好邪惡……”

梅根為什麽這麽說?她覺得什麽東西邪惡呢?

辛明頓太太的死,不可能有什麽讓梅根覺得邪惡的地方。

那麽,那孩子為什麽覺得邪惡?為什麽?為什麽?

是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多少有點責任?

梅根?不可能!梅根不可能跟那些信有任何關系——那些既可笑又猥褻的信。

歐文·格裏菲斯在北方也碰到過這類案子——是個女學生……

格裏夫斯巡官說過什麽?

有關青春期的心理……

純潔的中年婦女受到催眠之後,會說出她們幾乎不可能知道的字眼,小男孩在墻上用粉筆亂塗……

不,不,不會是梅根。

遺傳?劣根性?在不知不覺中繼承了一些不正常的遺傳?她的不幸,是她的祖先的詛咒所造成的?

“我不是適合做你妻子的人,恨我要比愛我好。”

哦,我的梅根,我的小女孩。不會!絕對不會!那個老處女纏住你,她懷疑你,說你有勇氣,有勇氣做什麽?

這只是心血來潮,很快就過去了,但是我想見梅根——迫切地想見她。

當晚九點半,我離開家走到街上,順路到辛明頓家。

這時,我心裏忽然起了一個新念頭,想到一個沒人懷疑過的女人。

(或許納什也懷疑過她?)

不可能,太令人不敢相信了,直到今天,我還是認為不可能。可是,又不是這樣,不,並非完全不可能。

我加快了腳步,因為我現在更迫切地想馬上見到梅根了。

我穿過辛明頓家的大門,來到屋前。

這是個陰暗的夜晚,天上開始飄起小雨,能見度非常低。

我發現有個房間透出一道光線,是那個小起居室嗎?

我遲疑了一會兒,決定不從前門進去,我換了個方向,悄悄爬到窗戶邊,躲在一棵大樹下。

燈光是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出來的,窗簾並沒有完全拉上,很容易看到裏面。

那是一幅很奇怪卻又很安詳的家庭畫面: 辛明頓坐在一張大搖椅裏,埃爾西·霍蘭德低頭忙著補一件孩子的襯衣。

窗戶半開著,所以我能聽到他們的交談。

埃爾西·霍蘭德說: “可是,我真的認為那兩個孩子都大得可以上寄宿學校了,辛明頓先生。不是因為我盼著他們離開,不,我實在太喜歡他們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