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6頁)
“本來還有很多事可以寫在信上,但都沒提。這才是奇怪的地方。”
“真沒想到這些不法之徒還懂得克制。”我刻薄地說。
“看起來寫信的人似乎並非無所不知,而且完全不了解真實情況。”
“你是說?”
那對好看卻茫然的眼睛又看著我。
“哦,當然,這裏有很多通奸之類的醜事,各種各樣見不得人的秘密。寫信的人為什麽不提呢?”她停頓了一下,又突然問道,“你收到的那封信上說了些什麽?”
“說我妹妹並不是我的真妹妹。”
“她是嗎?”
鄧恩·卡爾斯羅普夫人問這話時毫不尷尬,反而顯出友善的興趣。
“喬安娜當然是我妹妹。”
鄧恩·卡爾斯羅普夫人點點頭。
“這恰恰向你證明了我的話,我敢說一定還有其他事——”
她那雙清澈卻冷漠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林姆斯托克的人那麽怕鄧恩·卡爾斯羅普夫人。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些不希望別人知悉的隱秘片斷。我覺得鄧恩·卡爾斯羅普夫人恰恰知道別人的這些事。
我這輩子第一次因為聽到艾米·格裏菲斯那低沉的嗓音而由衷地高興。
“嗨,穆德,在這兒碰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想建議你改一下義賣的日期。早上好,巴頓先生。”
她繼續說道: “我正要去雜貨店訂點東西,然後就去教會,你看可以嗎?”
“可以,可以,這樣很好。”鄧恩·卡爾斯羅普夫人說。
艾米·格裏菲斯走進“國際商店”。
鄧恩·卡爾斯羅普夫人說: “可憐的人兒。”
我覺得很納悶,她不會是在可憐艾米吧?
接著,她又說: “你知道,巴頓先生,我很擔心——”
“關於信的事?”
“是的,你知道那表示——那一定表示——”她停下來思考著,雙眼有了些神采。然後,她仿佛解開了一個難題似的,慢條斯理地說: “盲目的怨恨……是的,盲目的怨恨。可即便是瞎子,也有可能全憑偶然一刀刺中別人心臟……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呢,巴頓先生?”
沒等第二天過完,我們就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2
是帕特裏奇把噩耗帶回來的。帕特裏奇特別喜歡災難性事件,無論什麽不幸,她都會幸災樂禍地湊過去。
充分了解到詳情之後,她來到來到喬安娜的房間,雙眼放光,饒有興味地開始述說: “今天早晨我聽說了可怕的事,小姐。”說到這裏她拉開了百葉窗。
喬安娜還帶著些在倫敦時的習慣——早晨要耗些時間才能完全清醒。大概一兩分鐘後,她說: “呃,啊。”然後這才打起精神聽。
帕特裏克將早茶放到床邊,接著說道: “太可怕了,嚇人!我聽到時簡直不敢相信。”
“什麽事太可怕了?”喬安娜還在和清醒前的混沌作鬥爭,問道。
“可憐的辛明頓太太,”她戲劇化地停頓了一下,“死了。”
“死了?”喬安娜一下子坐了起來,睡意完全消失。
“是的,小姐,昨天下午發生的。更可怕的是,她是自殺的。”
“哦,不,帕特裏奇!”
喬安娜是真的被嚇到了——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將辛明頓太太和悲劇聯系到一起。
“是的,小姐,是真的。她經過了深思熟慮。若不是被逼到那個份上,她不會這麽做的。可憐。”
“被逼的?”喬安娜有些明白這裏面的暗示意味了,“莫非是——”
她用探尋的目光望向帕特裏奇,後者點了點頭。
“是的,小姐,就是那些卑鄙的信。”
“信上寫了什麽?”
帕特裏克遺憾地表示沒能打聽到這部分。
“真可恥!”喬安娜說,“不過我不明白,怎麽會有人因為那種信就自殺。”
帕特裏克哼了一聲,別有意味地說: “看來信裏提到的事情是真的,小姐。”
“哦。”喬安娜嘆息道。
帕特裏克離開後喬安娜喝完早茶,隨便披了件晨衣就來向我報告這則消息。
我想起艾米·格裏菲斯說過的話。瞎子早晚會開槍。這次就擊中了辛明頓太太。她看起來是最不可能有秘密的女人……不過確實,我開始思考,拋開她的精明,辛明頓太太其實是個不太有活力的女人。她常年貧血,精神不振,很容易被擊垮。
喬安娜推了推我,問我在想什麽。
我重復了一遍歐文說過的話。
“當然啦,”她語氣諷刺,“他肯定知道,他覺得自己什麽都知道。”
“他很聰明。”我說。
“他很自負。”喬安娜點了點頭,說,“自負得讓人討厭。”
過了一兩分鐘,她又說: “她丈夫得多傷心啊——還有那個姑娘。你覺得梅根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