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3/4頁)

彭寧頓又折了回來,再次抑制住自己的情緒。

“你絕對是在胡言亂語!我在開羅遇見琳內特的時候都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我很驚訝,她寄到紐約的信肯定是晚了一天,所以我沒收到。之後這封信又轉遞給我,一星期之後我才收到。”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搭乘卡瑪尼克號來這兒的。”

“沒錯。”

“這封信是在卡瑪尼克起程後才到達紐約的嗎?”

“我還要重復幾遍啊?”

“奇怪了。”波洛說。

“有什麽奇怪的?”

“你的行李箱上沒有卡瑪尼克號的標簽。最近的跨大西洋航行的標簽是諾曼底號的。我記得,諾曼底號比卡瑪尼克號晚兩天起航。”

有那麽一會兒,對面這位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眼神猶豫不決。

瑞斯上校也加入到對話中來,他的話很有說服力。

“算了吧,彭寧頓先生,”他說,“我們有很多理由相信你是乘坐諾曼底號來的,而不是像你之前所說的是乘坐卡瑪尼克號。既然是這樣,那就說明你離開紐約之前就收到了多伊爾夫人的信。否認這一點可沒什麽好處,因為去輪船公司核對是世界上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彭寧頓心不在焉地拖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是一張戴著面具的臉。在面具之下,他靈活的腦袋裏正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

“我只能告訴你們了,先生們。你們的聰明令我望塵莫及,但我這麽做是有道理的。”

“毫無疑問。”瑞斯說得很簡略。

“如果要我說出來,你們得為我保密。”

“我認為你可以相信我們會處理得當的。當然,我們不會盲目地作保證。”

“好吧——”彭寧頓嘆了口氣,“我願意都說出來。在英國發生了一些不法行為,這讓我非常擔心。我不能用寫信的辦法來處理,唯一能做的就是親自調查。”

“你說的不法行為是什麽?”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有人正在欺騙琳內特。”

“被誰?”

“她的英國律師。可是這一類指控是不能到處亂說的,所以我決定馬上過來處理這件事。”

“我肯定你的警惕性是值得稱贊的,可你為什麽撒這個小謊,說沒有收到信呢?”

“唉,我問你們,”彭寧頓雙手一攤,“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問題要商談,或者說不出什麽理由,我總不能過來打擾一對正在度蜜月的新婚夫婦吧。我想,讓這次相遇看起來是偶遇是最好的辦法。此外,我完全不了解她丈夫,也許他也卷入了這場騙局,這我就不知道了。”

“這麽說,事實上,你的行為純粹是無私的。”瑞斯上校冷冷地說道。

“你說得對,上校。”

大家都沉默了。瑞斯看看波洛,這個小個子探身向前。

“彭寧頓先生,你說的話我們一個字都不信。”

“該死,隨便你們!可是見鬼了,你們到底相信什麽?”

“我們相信琳內特·裏奇衛的婚姻讓你在經濟上陷入困境。你匆忙趕來是想找到解決困難的辦法——也就是說,想辦法爭取時間。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你設法讓多伊爾夫人在某些文件上簽字——結果失敗了。在尼羅河順流而上的旅行中,你在阿布辛拜勒的峭壁頂上推下一塊大圓石,差一點就砸中了目標——”

“你瘋了吧?”

“我們相信在回程中也發生了類似事件。也就是說,有這麽一個機會,既可以除掉多伊爾夫人,還可以把她的死因明確地歸罪於另一個人。我們相信,而且知道,是你的手槍打死了一個女人,而她正要告訴我們一個人的姓名,她有理由相信這個人不但殺了琳內特·多伊爾,還殺了她的女仆路易絲——”

“該死!”這聲激烈的大喊打斷了波洛滔滔不絕的話語,“你們想得到什麽?你們瘋了嗎?我有什麽動機要殺死琳內特?我又拿不到她的錢,錢是歸她丈夫的。你們幹嗎不去盯著他?他才是獲益人——不是我。”

瑞斯冷冷地說: “案發當晚,多伊爾被搶打中,腿部受傷,之後就在休息室沒出去過。之後他一步也走不動,一位醫生和一位護士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兩個人都是公正可靠的證人。西蒙·多伊爾不可能殺死他的妻子,也不可能殺死路易絲。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沒有殺死奧特本夫人。你心裏跟我們一樣明白。”

“我知道他沒有殺死她,”彭寧頓的聲音稍稍鎮定些了,“我只是想說,你們為什麽老盯著我不放,她的死並不會讓我得到什麽好處。”

“但是,親愛的先生,”波洛的聲音像貓一樣輕柔,“換一種思路就不一樣了。多伊爾夫人是個敏銳的生意人,十分熟悉自己的業務,能很快地看出任何一個小差錯。她一回英國就會接管自己的財產,一旦接手,她必定會在某些事情上起疑心。但是,如果她死了,而她丈夫像你說的那樣繼承了財產,情況就大不相同了。西蒙·多伊爾先生只知道自己的妻子很有錢,對其他事情一無所知。他頭腦簡單,又容易輕信別人。把一堆復雜的文件放到他面前,用一大堆數字掩蓋真正的問題,然後借口由於法律程序的要求和最近經濟的不景氣,賬目問題要延遲解決。你會發現這很容易辦到。我想對你而言,對付丈夫和對付妻子有著天大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