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5頁)

他坦承道: “對啊,我困極了,眼睛都睜不開了。今天悶熱得讓人難受。”

“是啊,”這種天氣似乎也讓她悶悶不樂,“這樣的天氣做什麽都不行——全都完蛋!當人覺得不能再忍耐下去的時候……”

她的聲音很低沉,充滿了感情。她並沒有看他,而是看著沙灘,雙手緊握,非常僵硬……

忽然,她放松了,說: “晚安,波洛先生。”

“晚安,小姐。”

他們對視了一下,只是一刹那。第二天他回想起這個場景時,得出了一個結論,那目光之中含有一份懇求的意味。他以後會想起這個眼神的。

科妮麗亞在執行完範·斯凱勒小姐的各種命令之後,打算回到觀景艙裏。她一點也不困,相反,她覺得很清醒,還有點興奮。

四個人還在打橋牌。安靜的範索普先生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看書。科妮麗亞拿著針線坐了下來。

突然,門開了,傑奎琳·德·貝爾弗特走了進來。她站在門口,頭高高地仰著。接著,她按了一下鈴,漫步穿過大廳,在科妮麗亞旁邊坐了下來。

“你上岸了?”她問。

“對。我覺得月光下的景色都很迷人。”

傑奎琳點點頭。“是啊,美好的夜晚……一個真正適合度蜜月的夜晚。”

她的目光落向橋牌桌,在琳內特·多伊爾身上逗留了一會兒。

聽到鈴聲,侍者走了進來。傑奎琳要了雙份的杜松子酒。點酒的時候,西蒙·多伊爾瞥了她一眼,眉間有一絲淡淡的焦慮。

他妻子說道: “西蒙,大家等你叫牌呢。”

傑奎琳輕輕地哼著小曲。酒端上之後,她拿起酒杯,說: “為犯罪幹杯。”一口氣喝光後,她又要了一杯。

西蒙又從橋牌桌那邊往這裏看了一眼。他叫牌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搭档彭寧頓叫他出牌。

傑奎琳又開始哼歌,聲音越來越響: “他是她的情人,卻傷害了她……”

“抱歉,”西蒙對彭寧頓說,“我沒應你的牌,讓他們贏了。”

琳內特站起身來。“我困了,要去睡了。”

“是該休息去了。”瑞斯上校說道。

“我跟你一起走。”彭寧頓表示同意。

“你來嗎,西蒙?”

西蒙緩緩地說: “待會兒再去,我想先喝一杯。”

琳內特點點頭,走了。瑞斯跟在她後面。彭寧頓喝完杯中的酒,也跟了出去。

科妮麗亞開始收拾她的針線活兒。

“別去休息,羅布森小姐,”傑奎琳說,“請別走。今晚我不想睡,別丟下我一個人。”

科妮麗亞又坐了下來。

“我們女孩子應該團結一致。”傑奎琳說。

她仰頭大笑——聲音刺耳,且毫無笑意。第二杯酒送了過來。

“喝一點吧。”傑奎琳說。

“不了,謝謝。”科妮麗亞回答。

傑奎琳靠在椅背上,大聲哼唱著: “他是她的情人,卻傷害了她……”

範索普先生翻過一頁《歐洲內情》。

西蒙·多伊爾拿起一本雜志。

“真的,我該去休息了,”科妮麗亞說,“很晚了。”

“你還不能去睡,”傑奎琳說,“我不準你走。跟我說說你的事吧。”

“哦,我不知道。沒什麽好說的,”科妮麗亞支吾著說,“我平時都待在家裏,沒去過什麽地方。我是第一次來歐洲大陸,這次旅行的每一分鐘都覺得很開心。”

傑奎琳笑了。“你是個快樂的人,對吧?天哪,我真想成為你那樣。”

“哦,是嗎?我是說——我相信——”

科妮麗亞有些慌張。顯然, 德·貝爾福特小姐喝多了。對科妮麗亞而言,這沒什麽稀奇的,在禁酒的時期她也見過很多醉鬼。但還有別的什麽事讓她不安……傑奎琳·德·貝爾福特在跟她說話,眼睛看著她,可是,科妮麗亞覺得,不知為何,她好像在跟其他人說話……

這時房間裏除了她們倆,只剩下兩個人了: 範索普先生和多伊爾先生。範索普先生完全沉浸在他的書裏,多伊爾先生的表情則有些古怪——臉上有一種警戒的神情……

傑奎琳又在說: “跟我說說你自己。”

科妮麗亞總是那麽順從,她努力地開始介紹自己。她說得很費力,說了很多日常生活中的瑣碎小事。她不是健談的人; 她的角色就是傾聽者。不過德·貝爾福特小姐好像很想知道她的事。每當科妮麗亞結巴著說不下去時,女孩就立刻催促她: “說吧,我想多知道一點。”

於是科妮麗亞就繼續說下去。“當然,母親很虛弱,好幾天除了麥片粥什麽都吃不下去。”她知道自己說的這些都很無聊,因而情緒並不怎麽高漲,可是傑奎琳那種表面上的興趣讓她受寵若驚。但是,她真的感興趣嗎?她是不是在聽其他的事?或許,是因為其他的事才讓她講的?她正看著科妮麗亞,沒錯,可是房間裏確實還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