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第2/7頁)

和山上手握冰鎬、身著登山服不同,現在她的救命恩人穿著一身和體的套裝,似乎正在望著她。

她不由得想打招呼,卻馬上意識到還不知道他的姓名。當她再想確認一下那位讓她朝思暮想的恩人時,江頭把她推上車了,法泉也已經上車了。

法泉的專用車前後都有護衛車,僅僅是和一個同伴吃飯卻如此興師動眾。

真由美一直擔心飯後會把自己強行帶到飯店,緊張得全身都僵硬了,但是汽車回到了“紫水晶”。法泉得知真由美已婚的事實後似乎沒有采取強迫的手段使她就範。

但是,真由美想到法泉決不會這樣老老實實地退出。她為了逃避法泉的邀請而撒謊一事如果敗露,法泉肯定會繼續糾纏不休。

真由美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只好辭去現在的工作,雖然她已經適應了“紫水晶”的生活,但決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

真由美現在心裏只有那位再次偶然相遇的登山家,難道那就是他所說的再會嗎?

僅僅是隔著馬路遠遠的一瞥,他的視線確實在看著真由美這面,但是否是在望著真由美就不得而知了。當時真由美的旁邊還有神居法泉和總務會長江頭以及幾個保鏢。

他的視線確實在向真由美這邊張望,或許他也在望著法泉和江頭。但是,在視線相交的一瞬間,他確實看見了真由美,似乎在確認真由美是誰。

被江頭推上車後真由美趕緊回頭看,已經不見他的蹤影了。這次的重逢使真由美興奮不已,至少他已經知道真由美就生活在東京,他也一定在東京,真由美相信他就在東京。

2

關屋的話讓山口的心裏掀起了波瀾,妻子確實已經加入了神諭天使,而與妻子偷情的對象也有可能就是教團的信徒。教主本人和女性信徒就有不正當的關系,再把喜歡的女人封為神女收入後宮,但是信徒之間的戀愛卻被視為淫蕩而嚴格禁止。

即使是夫妻雙方一起成為出家的信徒,也要分開居住在男女宿舍,除了教團指定的日子以外,雙方不能見面。

妻子和別的男人違背教團的禁令私自約會,卻不期遇到火災,男方拋下女方逃走了。即使兩人都平安生存,男方也恐怕被教團發現二人的不正當關系而藏匿起來。我妻覺得就是教團殺害了自己的妻子。

葬禮結束已經過了49天,忙碌的葬禮並沒有讓我妻忘掉心中的悲傷,沉重的打擊依然壓在他的心上。

親屬們都忙於葬禮的瑣碎事情,甚至沒有哀悼的時間。大家聚集在一起本來是為了悼念死去的親人,卻忙得不可開交。在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解脫。

參加葬禮的親友們都走了,只留下家人開始處於悲傷中。死者生活過的空間不可能和死者一起被埋葬,留給親人們的無限傷痛只能隨時間的流逝漸漸地治愈。

妻子去世後,山口才知道妻子在自己的生活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她的存在就像空氣和水一樣重要,如今卻一絲痕跡也沒有了。在思念中回憶妻子的音容笑貌對活著的人來說是多麽的殘酷。

山口想抹掉心中的記憶,卻抹不掉妻子生活過的痕跡,家中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妻子的足跡。

山口和千尋結婚時租借的是6坪的房子,經過半生的努力終於建成了今天這座房子。從尋找土地、設計,不,甚至是在很早以前夫妻就為這座房子而儲存資金,這一切都是夫妻二人同心協力的結晶。從房子開工起,二人天天去工地,親眼看著他們的城堡一天一天地落成。

蓋房子與降生、就業、結婚一樣都是人生的頭等大事。甚至可以說,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就在社會上有了立足的根基。如今,夫妻二人打下的根基已經動搖了。

山口第一次感到沒有妻子的家是多麽空曠、多麽淒涼。只有陣陣冷風與妻子生活的空間為伴。以前因為家中有兩個孩子的房間,房子顯得很狹小。失去妻子後,這座房子就像一塊不毛之地一樣荒涼,令人感到陣陣的寒意。孩子們也幾乎很少說話了。

現在,在起居室設了一個小小的佛龕,孩子們從不靠近,佛龕標志著孩子們已經失去了母親,而他們還難以接受這一事實。

親人們都不相信他們已經失去了妻子、母親,是他們不願意相信,或許在心裏還幻想著妻子、母親會再回到他們的身邊。

七七四十九天後,一切葬禮的手續都已經結束。空閑下來的山口再一次陷入喪妻的悲哀中。

悲痛之余,新的仇恨又湧上心頭,這是對那個把妻子拋在大火中自顧逃命的男人的仇恨。偷情本身已經不為人們所容,而只顧享受對危難中的情人坐視不管更是可恥,這樣的人算不上是真正的男人。

身處危險就應該舍身救助自己的女人。事後,警察和消防廳已經查明火災的原因是漏電,並非人為犯罪。那些人都死於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與血液中的血紅蛋白融合,使體內大量的氧流失。如果空氣中一氧化碳的濃度超過15%,人就會立刻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