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脹的欲望(第4/5頁)

每次凝視銀座的夜景,真由美那記憶深處的影像就會浮現在眼前,那是她的救命恩人陌生的登山家。

她經常下意識地在銀座的人群中尋找他的影子。她想見到他,即使一眼也好,她想再一次見到他。當然並不是為了說感謝的話。

她也知道沒有機會再次相遇,卻難以抑制思念之情。僅僅兩個小時的護送,但他那黝黑的、剛毅的男子漢形象已經深深刻在腦海裏,無法忘卻。

人們通常會在異境邂逅產生戀情,但是在生死的邊緣邂逅又是多麽戲劇化的回憶啊。

在山上時可以感覺他與大山的完美結合。下山後,又感覺到他的身上帶有大城市的氣息,似乎是生活在都市的人,來山上釋放心理的汙垢。

真由美直覺他就住在東京,住在東京的某個角落。所以她要緊緊抓住這近乎不可能的機會。

如果是住在東京,就很可能來銀座。銀座是邂逅的大街,每次在銀座的街上看見與他相似的面孔,真由美就會追上去。

銀座的夜景和遇到他的阿爾卑斯山脈重疊在一起,讓人懷念。夜景裏沒有絲毫相愛6年的菊川的影子。在菊川背叛自己後,僅僅一次的邂逅就迅速忘卻了6年的戀情,真由美自己也很吃驚,女人的內心竟是如此善變。

“紫水晶”的客人五花八門,但聚集在銀座的人們更是復雜。新宿的西口超高層大廈是權貴聚集地,而新宿車站裏和地下道卻群居著無家可歸者,各自有自己的活動範圍。和新宿不同,銀座各色人員共存。

例如,“紫水晶”所在的大廈中都是同行的俱樂部。雖然是同一屋檐下,每個店都別有洞天。

經營者、女人、男侍應生、客人,一切都像來自於不同的世界和星球的人一樣,甚至是談話的語言都不同。

偶爾,有好奇的客人走進旁邊的俱樂部,馬上會覺得不適應裏邊的氣氛而馬上離開。因為在同一座大廈,經常和其他店的女性乘同一電梯,但雖然是同行,卻好像是不同的人種,保持著距離。狹小的世界裏人們像外星人一樣共存,這就是銀座。

彼此之間沒有相互排斥,但很冷淡。即使有同行間的好奇,卻也彼此相安無事。每家店的客人層次不同,不存在爭奪客源。

銀座美女雲集,好像女性的選美大賽一樣。但絕不存在俱樂部間的選美競爭,因為彼此間都好像是來自不同的星球的人。

一般情況下,客人雲集的俱樂部應該是同行的敵手,但這裏的每個對手都有自己活動的範圍,彼此不是屬於同一世界,言談不同,種類不同。相鄰的俱樂部間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紫水晶”的客人除了為財政界首的媒介、演藝界人士,款待客戶的客人也很多,這些人都是公司上班族。

政治家來銀座遊樂時,為避人耳目而常來日式酒店,但必須有財界的金錢支援才光顧。

還有一些個人性質的遊樂,如從地方定期來京的人以及為了與大人物會面的人。

如果直接向大人物提出見面一定會吃閉門羹,但是晚間在俱樂部卻可以輕松交換名片暢談。盡管有一些戒備的心理,畢竟不像白天那樣鋒芒畢露。

對於男人們來說,大家一起被女孩子服侍著飲酒,會加深親密感。二三十年代前期,美國制定了禁止飲酒的法令,與日本的禁止虐待動物法令一樣,飲酒與虐待動物兩者都是違法。但是對於男人們來說,飲酒會產生連帶感,不是喝茶和咖啡所能具有的。

第三類客人是為了跟隨女孩子而來的客人。人數不多,不是常客,只為追求女孩子。這些擁有追隨者的女招待往往是新開業俱樂部最受歡迎的。

如果沒有財力和權力就不能出入於銀座的俱樂部。公司上班族和被款待者一般都是擁有一定的權力和地位。

在銀座工作,你可以見證到男人們權力的交接。如果每天晚上都得意洋洋出現在銀座的某人會突然不見蹤影,他一定是失勢或是工作變動。

長期以來,出入於銀座的人都具備相當的實力,違法也罷地下也罷,必須具備實力。盡管不合法,但正是他們的不合法的實力才有了銀座繁華的夜晚。

對於客人們來說,女招待也有幾種類型。

第一類是天生就適合於從事晚間的服務業的女人,她們在這個行業裏如魚得水,以高超的技巧服侍客人。

全盛時期不用說,即使是容顏衰老,也離不開這個行業。她們當中的成功者擁有屬於自己的酒店而獨立,也有終生做女招待的人。

第二類和第一類不同,是女學生來兼職,雖然不是天生的行家,但一接觸到這個行業,卻十分中意而最終留在這裏。

第三種女人就是像真由美一樣,從白天的工作調換為夜間的工作。目前的女招待裏以這一類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