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脹的欲望(第3/5頁)

“哦。”教主輕輕地點頭,目光又盯著千春。如同被毒蛇發現的青蛙一樣,教主那漫不經心的一眼讓真由美不由得全身戰栗。

教主盯著真由美時,她立刻產生了生理上的厭惡感。雖然是被20多位隨從包圍的高貴之軀,真由美卻本能地察覺到他就是敵人。

教主一行人在店裏停留了一個小時左右,帶著千春離開了。店裏的人都已經筋疲力盡了,短短的一個小時,精神、體力全都消耗盡了。2

教主走了,從媽媽桑那兒得知,他就是神諭天使的教主神居法泉。真由美最近常在新聞上聽說這個名字。

“千春是教主賜靈的神女。”同事阿遙悄悄地告訴真由美。

“神女?”

“教主賞賜過情的女人就稱為神女。教主熱心地勸過千春辭去店裏的工作,但千春不想入教。她說她的工作就是專心侍奉教主。她對店裏的買賣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所以不能草率行事。”

“千春真偉大啊。”

“所謂的宗教,只是上層人物為所欲為,靠著教徒捐贈的全部財產才能玩樂。宗教是不可靠的。”阿遙說。真由美沒有像阿遙那樣的看法,她只是不相信神諭天使的教主神居法泉。

他以高貴之軀享樂於銀座的高級俱樂部,僅憑這一點就難以讓她信任。不僅如此,在他投向真由美的視線裏隱藏著邪惡的危險性。

媽媽桑和千春都不是教徒,但是他是在財政界及國內外都擁有龐大勢力的神諭天使的教主,對提高店裏的營業額貢獻極大,所以必須對他重視。

神居法泉似乎很忙,雖然迷戀千春,但一個月也只來一次。但是,每次來店裏必定包場。與其說不想與其他客人同席而坐,更像是為了安全。

教團的教主如同害怕暗殺和仇人的政治家和暴力團的組長一樣戒備森嚴是什麽原因呢?或許是神諭天使本身就是個危險的組織吧。

真由美再沒有多想,神居法泉和神諭天使無論多麽危險,都與自己無關。

暫時隱身於銀座的真由美逐漸明白了這條街的特殊性。這裏是最能反映社會動向的最敏感的風向標。經濟景氣時,晚間的俱樂部約有3000家,女招待達兩萬人左右。經濟衰退時,馬上就剩下1000家俱樂部和不足萬人的女招待。

銀座是社會經濟昌盛的產物。經濟不景氣,最先受到沖擊的就是銀座。但是除了戰爭時期的燈火管制,銀座的燈光從沒有熄滅過。

總之,銀座是日本繁榮的象征,有些人雖然沒有在銀座有過幸福的回憶,但一旦離開這裏,就會懷念這段人生的最盛期。

全國任何一個城市你都可以看見XX銀座,銀座是日本人的憧憬和鄉愁的原點。

據說戰爭時期,即將踏上不歸路的敢死隊員們在基地的黑板上,寫出每個人記憶中銀座櫛比鱗次的酒店名字。

出發時刻到來之際,終於回憶起最後一家俱樂部的名字,寫在黑板上,敢死隊員高高興興地上戰場了。

沒有去過銀座的年輕人也把自己的青春寄予這條街。銀座不像新宿和澀谷那樣人員復雜,是一條獨具優越感的街道。在銀座喝酒是身份的象征,對於那些遊逛在銀座大街的年輕人來說,能有那麽一天真正在銀座玩樂才是自己出人頭地的標志。

另一方面,銀座又很虛榮。所有來這裏的人,會被這裏的繁華所誘惑而失去自我。這裏具有讓人迷失自己的浮華魅力。

銀座街上的男人們看上去都很富有、幸福,女人們看上去都很美麗。正是這種與自己真正身份的巨大反差才使銀座更具有誘惑力。

霓虹燈的陰影掩飾了社會的激烈的生存競爭,造就了銀座的繁華。真由美開始明白了銀座的特殊地位。總之,她們這種身份的人就是點綴著銀座浮華的謊花。

銀座的星空是深紫色的,那裏沒有燈光,沒有星光。但對於真由美來說,只有這裏才是屬於自己的天地。

在荒涼的夜空中,沒有人工的光線,只有滿目的星星,可以仰望見牛、馬、熊和狼等星座。而在人們居住的地方,燈火會遮住夜空的星光。人工光線蓋住了星光,這樣的夜空是屬於人類自己的。真優美覺得,只有銀座的的夜空才是人類共有。

夜晚的空氣裏混雜著人的體臭味,這是都市的瘴氣。不呼吸這種瘴氣,人類就無法生存。沒有抵抗力,你就會被迅速地淘汰,又會不斷有新人湧來。

白天的世界中你無法呼吸到瘴氣,它只屬於銀座的夜晚。只有這裏才有東京最汙濁的瘴氣。

這裏的擁擠人群如同巨壓下的深海魚類一樣不斷釋放出瘴氣,又漂浮在銀座五光十色的夜空裏。在真由美看來,這裏的一切都那麽和諧。或許她就像深海魚一樣被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