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煩的珍珠(第4/18頁)

他又向我走近了一步,我也向他走近一步。“你、你什麽意思——試圖?”他嗤笑一聲。

我右手猛地一擡,直勾勾地擊中了他的下巴。對於我來說,這可是結結實實的一拳,可對他壓根就像沒事兒人一樣。我接著兩記左拳狠狠捅向他的脖子,再出了一次右拳,重重地落在了他那寬大的鼻子一側。他哼哼了一下,一拳打在我的心口。

我疼得彎下腰,雙手撐著地板,一陣天旋地轉。當我暈得七葷八素時,索性放任自流,結果後腦勺一下子撞在了地板上。我暫時失去了平衡,當我還在盤算如何站起來時,一條濕毛巾啪地打在了臉上,我睜開了雙眼。亨利·埃克伯格的臉湊得很近,帶著一臉關心的神色。

“夥計,”他的聲音響起,“你的肚子就跟中國佬的茶葉一樣沒勁。”

“拿白蘭地來!”我嘶啞著嗓子喊道。“出什麽事兒?”

“你被地毯上一條裂縫絆倒了,夥計。你真的要喝酒嗎?”

“拿白蘭地來,”我再次扯著嗓子喊,閉上了眼睛。

“我希望這別讓我嚇一跳,”他說。

門開了,又關上。我一動不動地躺著,努力忍住胃部的惡心。時間緩緩地流逝,仿佛戴著一層灰色的長面紗。這時,房間門開了,又再次關上,片刻後,某種堅硬的東西抵住了我的嘴唇。我咳嗽不止,不過這灼熱的液體順著我的血管在奔騰,瞬間令我恢復了力量。我坐起了身子。

“謝謝你,亨利,”我說。“我可以叫你亨利嗎?”

“這不用繳稅,夥計。”

我站起身來,立在他面前。他好奇地盯著我。“你看起來沒事了,”他說。“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犯惡心呢?”

“去你的,埃克伯格!”我鉚足全力一拳揍在他下巴半邊。他甩了甩頭,眼神中似乎充滿怒氣。趁他還在甩頭時,我又向他臉上和下巴打了三拳。

“那麽你是動真格的了!”他大吼道,一把抓起床砸向了我。

我避開了床的一角,不過躲避時我移動得快了點兒,沒站穩,一頭撞向了窗戶下的護墻板,陷進去足有四英寸深。

一條濕毛巾啪地打在臉上。我睜開雙眼。

“聽著,小子。你挨了兩下,沒力氣了。也許你該試試輕量級的擊打。”

“白蘭地,”我扯著嗓子喊。

“你該喝點黑啤,”他拿一只玻璃杯抵住我的嘴唇,我豪飲了幾大口。接著我又掙紮著爬了起來。

令我吃驚的是,床根本沒動過位置。我坐了下來,亨利·埃克伯格坐在邊上,拍拍我的肩膀。

“我們可以好好相處,”他說。“我從沒吻過你的女朋友,雖然我想說我還是想吻她的。這就是你所煩惱的嗎?”

他拿起剛才跑出去買來的一品脫酒,給自己倒了半玻璃杯的威士忌。把酒一飲而盡。

“不,還有一件事,”我說。

“說吧。不過別再伸拳頭了,說定了?”

我極不情願地答應了他。“你為什麽從潘魯德多克夫人家離職?”我問他。

他用那雙金色粗眉下的眼睛瞅著我,然後又瞧著手上拿著的酒瓶。“你會稱我為‘觀察者’嗎?”

“好吧,亨利——”

“別跟我扭扭捏捏的。”

“不,亨利,我不覺得你很英俊,但毫無疑問你夠爺們兒。”

他又倒了半杯威士忌,遞給我。“該你了,”他說。我毫無意識地喝下了酒。我不再咳嗽時,亨利從我手上拿走酒杯,再次倒滿。他悶悶不樂地喝完酒。這時酒瓶幾乎已經空了。

“假設你愛上了一個標致的女人,美若天仙。而像我這樣長相的人!一個像我這樣的家夥,來自飼養場,在一所農村大學裏經常踢兇悍的左邊鋒,一切的外貌和學識都只能在記分牌上找了。除了鯨和豬頭——就是你們的火車頭,我跟什麽都打過架,而且能輕易地打敗它們。不過偶爾也會被修理。後來我找到一份工作,每天時時刻刻能看見這個美人,卻知道一切都是徒勞的。你會怎麽辦,朋友?而我,只能辭職。”

“亨利,我想同你握個手,”我說。

他無精打采地與我握了握手。“因此我辭職了,”他說。“除此之外,我還能怎麽辦?”他舉起酒瓶,對著光透過酒瓶望去。“夥計,你讓我喝酒就出岔子了。我一喝酒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你帶夠現金了嗎?”

“當然,”我說。“如果你想要的是威士忌,亨利,那麽這就是我們倆都需要的東西。我在好萊塢的富蘭克林大道上有一套公寓,我可沒有看不起你這簡樸的,當然也是暫時的居所,我現在建議我們前往我的公寓,那兒地方大得多,也有更大空間能夠舒展筋骨。”我輕松地揮了揮手。

“我想,你是喝醉了,”他說,綠色的小眼睛裏充滿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