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拉諾夜總會的槍聲(第2/19頁)

女孩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叫瓊·阿德裏安。在齊拉諾的店裏工作,表演歌舞。”

馬爾文仍在看那張照片。“我和本尼·齊拉諾挺熟的,”他心不在焉地說。“這是你父母?”

他轉身看向女孩。她緩緩擡頭。深藍色的眼睛裏似乎流露出恐懼。

“是的。死了很多年了,”她呆呆地說。“下個問題?”

他快步走回長沙發,站在女孩面前。“好吧,”他輕聲說。“我愛管閑事。那又怎樣?這個城市是我的。我的父親曾經管理過整個城市。老馬庫斯·馬爾文,人民之友。這是我的公寓。我在這裏有一套房。那個吸毒的流氓在我看來像是個殺手。我難道不該施以援手嗎?”

金發女孩慵懶地看向他。“我還是喜歡你的威士忌,”她說。“我能——”

“就著酒壺喝吧,天使。能喝得快點。”他嘟囔道。

她突然站起來,臉色有點發白。“你對我說話的口氣,好像我是個騙子,”她不耐煩地表示,“如果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的男友受到威脅。他是個職業拳擊手,有人想讓他輸掉一場比賽。現在,他們打算通過我來威脅他。你是否滿意了一點點?”

馬爾文撿起椅子上的帽子,取出嘴裏的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他靜靜地點了點頭,換了個聲音說:“請你原諒。”他朝門口走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傳來咯咯咯的笑聲。女孩在他身後輕聲說:“你的脾氣好臭。還有,你忘了酒壺。”

他走回去,拿起酒壺。接著,他突然俯下身,擡起女孩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嘴唇。

“告訴你,天使。我喜歡你。”聲音柔情蜜意。

他走回門廳,出了房間。女孩的一根手指抵上嘴唇,慢慢地掃過。臉上露出了羞怯的笑容。

2

服務員領班托尼·阿科斯塔皮膚黝黑,苗條得像個姑娘,他有一雙纖細的小手,柔軟的眼神,刻薄的小嘴。他站在門口說:“第七排是我能搞到的最好位置,馬爾文先生。這個迪肯·韋拉還不賴,杜克·塔戈會是下個輕重量級冠軍。”

馬爾文說:“進來喝一杯,托尼。”他走到窗口,站著看外面的雨。“如果他們買他贏,”他轉頭加了句。

“好吧——就來一小杯,馬爾文先生。”

黑皮膚男孩在謝拉頓式樣的仿古寫字台上就著托盤認真調酒。他把酒瓶對準光線,仔細測算刻度,又用長勺舀起冰塊,酒杯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他抿著酒,笑呵呵的,露出潔白的牙齒。

“塔戈是盧森堡人,馬爾文先生。速度快、人聰明,兩個拳頭都厲害,渾身是膽,從來不會後退一步。”

“他要抵擋得住那些人的奉承馬屁,”馬爾文慢吞吞地說。

“好吧,他們還沒喂他獅子肉呢。”托尼說。

雨水打在玻璃上。豆大的雨點砸上去,匯聚成小小的溪流,沖刷過玻璃。

馬爾文說:“他是個討飯的。有特點,有相貌,但還是個討飯的。”

托尼深深嘆了口氣。“我也想去看。今晚我不當班。”

馬爾文慢慢轉身,走到寫字台前,給自己倒了杯酒。他臉色發暗,聲音疲憊、懶散。

“那就去吧。有什麽問題?”

“有讓人頭疼的事。”

“又沒錢了。”馬爾文幾乎是吼出來的。

黑皮膚男孩透過長睫毛斜眼打量,默不作聲。

馬爾文攥緊左拳,復又慢慢松開,眼神慍怒。

“那就和特德說,”他嘆了口氣。“老好人特德。他會給錢的。他心腸軟。只要和特德說。好吧,托尼,把錢拿去,給自己買兩張票。”

他伸進口袋,掏出一張紙幣。黑皮膚男孩似乎受到了傷害。

“上帝啊,馬爾文先生,我不希望讓你以為——”

“免談!朋友之間說什麽拳擊票?去買兩張,帶上你的妞。讓塔戈見鬼去。”

托尼·阿科斯塔收下錢。他細細端詳了一會兒那個年長的男人。接著,十分溫柔地說道:“我情願和你一起去,馬爾文先生。塔戈不僅在拳擊場上所向披靡,他還把這層樓的一個金發美女弄到了手。914號房的阿德裏安小姐。”

馬爾文身子一僵。他慢悠悠地放下酒杯,在寫字台上轉動它。聲音略微沙啞。

“他還是個討飯的,托尼。好了,我晚飯的時候來找你,晚上七點,你的公寓門口。”

“天啊,太好了,馬爾文先生。”

托尼·阿科斯塔輕手輕腳地退出房,悄無聲音地關上門。

馬爾文站在寫字台邊,指尖叩響台面,雙眼看向地板。他就這樣站了很長時間。

“特德·馬爾文,全美國傻瓜,”他冷酷地放聲說道。“這個家夥以幫助為名玩弄花招,為迷途的女孩照亮前程。是啊。”

他喝幹酒,看了眼腕表,戴上帽子,穿上藍色山羊皮雨衣,走出房間。當他經過914號房時,他停下腳步,伸手想要敲門,可沒有碰到門就垂下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