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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平靜地說。她又擦了擦眼睛,將手帕放在包裏,振作精神,準備離開。“奧林從未提到過我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他已經丟了照片。但我知道,他拍了照片,它們價值不菲。我開始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麽?”

“奧林沒有虧待我。他有時候摳門極了。他可能會自己吞了所有錢。”

“他為什麽前天晚上給你打電話?”

“他害怕,拉加迪醫生對他不滿意了。照片不在他手上,落到了其他人手裏。奧林不知道是誰拿走了照片。但他很害怕。”

“在我手上。現在還在,”我說。“在保險箱裏。”

她的頭慢慢轉過去,望著保險箱。她試探著用指尖抹了抹嘴唇,然後回過頭來。

“我不相信你,”她說,她看著我的眼神就像貓看著老鼠洞。

“跟我平分了那一千塊怎麽樣,照片給你。”

她想了想。“我不能把錢給你用來換取本不屬於你的東西,”她微笑著說。“請把照片給我。求你了,菲利普。利拉應該拿回它們。”

“用多少錢來換?”

她皺緊眉頭,看起來很受傷。

“她現在是我的客戶,”我說。“不過背叛她也不算件很糟的買賣——只要價格合適。”

“我不信在你手上。”

“好吧。”我起身,走向保險箱。一轉眼,我就拿著個信封回來了。我把照片和底片倒在桌子上——我這側的桌子。她低頭看著它們,伸手去拿。

我搶先抓起了照片,合攏在一起,抽出一張照片以便她能看到。她伸手來搶,我往後一退。

“這麽遠我看不清,”她抱怨道。

“湊近點得花錢。”

“我從沒覺得你是個無賴,”她一臉正經地說。

我沒吭聲,重新點燃了我的煙鬥。

“我可以讓你交給警察,”她說。

“你試試。”

突然她語速飛快地說:“我不能把這錢給你,真的,我不能。我們——好吧,母親和我欠了不少債,因為父親的緣故,而且房子還欠著貸款。”

“你賣給了斯蒂爾格雷夫什麽換來這一千美元?”

她的嘴巴張得很大,形容醜陋。她抿了抿嘴唇,緊緊地閉上嘴。這張緊張堅毅的小臉,我曾經見過。

“你有一件東西能賣,”我說。“你知道奧林的下落。對於斯蒂爾格雷夫來說,這個消息值得上一千美元。很好猜。這只是一個把證據串聯的問題。你不會明白。斯蒂爾格雷夫去了那兒,殺了他。他為了這個地址付給你錢。”

“利拉告訴他的,”她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

“利拉說,是她告訴他的,”我說。“如果有必要,她會告訴全世界,是她告訴他的。正如她會告訴全世界,是她殺了斯蒂爾格雷夫——如果只有那一條出路的話。利拉是那種隨性而至的好萊塢寶貝兒,沒有非常嚴格的道德標準。不過一旦要追究真相時,她有自己的原則。她不是那種會用冰錐殺人的人。她也不是那種會賺取昧心錢的人。我希望你心裏開心。”

她從椅子邊上站開,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咯咯大笑。

“誰能證明?”她近乎尖叫著說。“活著的人還有誰能證明這點?你嗎?你算什麽東西?一個廉價的騙子,無名小卒。”她的聲音漸漸變成了一陣刺耳的大笑聲。“為什麽二十美元就能買通你。”

我的手上還捏著那張大照片。我劃了根火柴,把底片扔進煙灰缸,瞬間燒成了灰燼。

她呆呆地僵立在那兒,感到一陣恐懼襲來。我開始把照片撕成碎片,對著她咧嘴一笑。

“一個廉價的騙子,”我說。“好吧,你指望什麽。我可沒有什麽兄弟姐妹可以出賣。所以我出賣我的客戶。”

她站在原地不動,眼中充滿怒火。我撕完了照片,將碎紙片在煙缸中點燃。

“我後悔一件事,”我說。“沒能看見你回到堪薩斯的曼哈頓與親愛的老母親重逢。沒能看見你們為了分這一千美元打得頭破血流。我打賭那一定是場好戲。”

我拿一支鉛筆戳了戳碎紙,讓它繼續燃燒。她緩緩地,一步一步,走向桌子,眼睛盯著那堆在冒煙的碎照片。

“我會報警,”她喃喃低語。“我會告訴他們很多事。他們會相信我的。”

“我會告訴他們是誰射殺了斯蒂爾格雷夫,”我說。“因為我認識那個沒殺他的人。他們也許會相信我。”

那個小腦袋猛地一擡,鏡片一閃,一雙眼睛隱沒在了白光後。

“不必擔心,”我說。“我不會這麽做的。這對我沒什麽損失,別人卻會損失慘重。”

電話響了,她一下蹦了起來。我轉過身,去拿聽筒,臉對著聽筒說:“你好。”

“阿米哥,你還好嗎?”

電話那頭的背景裏有個聲音。我回頭一看,只見門哢嗒一下關上了。房間裏只剩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