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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是他的。他給我的。”

“什麽時候。”

“傍晚的時候。怎麽了?”

“具體點?”

“大約六點,我想。”

“他為什麽要給你這個?”

“他要我來保管。他總是帶著一把。”

“為什麽要你來保管?”

“他沒說,阿米哥。這個男人的辦事風格向來如此。他自己不經常做解釋。”

“注意到什麽反常的事嗎?尤其是關於他給你的東西。”

“怎麽——不,我沒注意到。”

“是的,你注意到了。你注意到,有人開過槍了,裏面有燃燒的火藥味。”

“可我沒——”

“是的,你注意到了。就像那樣。你感到納悶。你不想留著它,你也沒留著它。你把它還給了他。不管怎樣你就是不喜歡它。”

一陣沉默。她最終開口說:“當然。可他為什麽想要我來持有?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真的給了我一把槍。”

“他沒告訴你原因。他只是試圖扔給你一把槍,而你沒有拿。記住了嗎?”

“這是我必須要說的事?”

“不錯。[1]”

“我這麽做安全嗎?”

“你什麽時候顧慮過安全了?”

她柔聲大笑道:“阿米哥,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晚安,”我說。

“稍等,你還沒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我甚至不曾給你打過電話。”

我掛了電話,轉過身。

梅維斯·韋爾德正站在房間中央注視著我。

“你的車在這兒嗎?”我問。

“是的。”

“走吧。”

“去幹嗎?”

“回家,就這麽簡單。”

“你不能就這麽逃走,”她溫柔地說。

“你是我的客戶。”

“我不讓你這麽做,是我殺了他。你為什麽要被卷進來?”

“別磨蹭了。你離開的時候走後門,別走德洛麗絲帶我來的那條路。”

她直勾勾地盯著我,以一種緊張的聲音重復道:“可是我殺了他。”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見。”

她的牙齒緊緊咬住了下嘴唇,殘忍地咬著不松。她似乎呼吸困難。她牢牢地站在那裏。我走近她,用一根手指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臉頰。然後我用力壓了壓,觀察那白點漸漸變紅。

“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動機,”我說,“這與你無關。我欠了警方的。在這局牌中,我出老千了。他們知道,我也知道。我只是給他們一次機會重整旗鼓。”

“好像有人必須要給他們這個機會似的,”她說著,霍然轉身走開了。我望著她走向拱門,期待她回過頭來。她徑直走了出去,頭也沒回。過了好久,我聽見一陣呼呼的嘈雜聲。接著只聽得重重的砰一聲——車庫門打開了。一輛汽車駛出了一段距離。汽車的引擎在空轉,頓了頓之後,呼呼雜聲又響起。

四周安靜之後,汽車的引擎聲越來越遠,漸漸消失。此刻我聽不到任何聲音。房子中的寂靜圍繞在我身邊,層層疊疊,猶如罩在梅維斯·韋爾德肩上的皮外套上的松褶一般。

我把那瓶白蘭地拿到吧台,翻身進去。我在一個小水鬥中沖洗了玻璃杯,將酒瓶放回架子上。這回我找到了暗藏的開關,在電話機對面一側打開了門。我回到了斯蒂爾格雷夫的屍體處。

我掏出德洛麗絲給我的槍,擦拭幹凈,讓他綿軟的小手握住槍柄,握緊後任其松手。那把槍砰的一聲掉在地毯上。位置看起來很自然。我沒考慮指紋。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不要在任何一把槍上留下指紋。

此刻剩下了三把槍。我掏出他槍套裏的那把槍,走到吧台處,將它放在吧台下的架子上,用一塊毛巾裹著。盧格槍我沒動過。另外一把白柄自動手槍在我手上。我試圖判斷之前開槍的距離。應該超過燒焦皮膚的距離,但可能只是超過一點點。我站在離他三英尺之外的地方,開了兩槍,子彈擦過他身邊,平和地嵌入墻壁裏。我把椅子拖出來,面向房間。我把小手槍放在輪盤賭桌的防塵罩上。我摸了摸他脖子一側的大塊肌肉,那裏通常是最先僵硬的地方。我無法辨別那裏是否開始變硬。不過他的皮膚比剛才要涼。

現在可沒有他媽的充裕的時間來胡鬧了。

我走向電話機,撥通了洛杉磯警局的號碼。我請警局接線員接通克裏斯蒂·弗倫奇。重案組傳來一個聲音說他已經回家了,有什麽事。我說這是他期待的一個私人電話。他們好不情願地給了我他家的電話號碼,倒不是因為他們在乎什麽,而是因為他們無論何時都討厭提供任何東西給別人。

我撥了號碼,是一個女人接聽的,她尖叫著他的名字。而他的聲音卻從容淡定。

“我是馬洛。你在幹什麽呢?”

“在給孩子念笑話。他該睡覺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