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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算我對比爾·切斯有興趣好了。但只是因為他碰上麻煩了,而且落得很慘——盡管他確實不是東西。如果他殺了他太太,這屋裏就有東西能佐證那種可能。如果他沒殺,也有東西可以證明。”

他側著頭,像只警惕的鳥。“比如說呢?”

“衣服、私人首飾、梳妝用品,一個女人準備一去不回時會隨身攜帶的任何東西。”

他慢慢向後靠去。“可她沒走,小子。”

“那麽東西應該還在。可如果東西還在,比爾就該發現她沒帶走。他理當知道她沒離開。”

“幹他娘的,這兩種情況都挺糟的。”他說。

“可如果比爾殺了她,”我說,“那他就得把她若是離家出走會帶著的東西都給處理掉。”

“你估摸他會怎麽處理,小子?”昏黃的燈光把他的一側臉照成了古銅色。

“聽說繆麗爾·切斯自己有輛福特。除了那車,我預計他會把能燒的都燒掉,沒法在樹林裏燒掉的則埋起來。東西沉湖裏可能不保險。但他沒法把車給燒了或者埋了。那車他能開嗎?”

巴頓神情訝異。“當然。他右腿膝蓋彎不了,所以用起腳刹來不靈便。但他能靠手刹對付過去。比爾自己那輛福特的特別之處就在於刹車踏板裝在變速杆左邊,靠近離合器,這麽一來,他便能用一只腳踩兩處了。”

我把煙灰抖進一個藍色小罐頭。看上面的金色小標簽,罐頭裏原本裝的是橘子蜜。

“要把車處理掉是他的大難題,”我說,“不管他開去哪兒,總得回來啊。他可不願意人家看到他回來。要是他直接把車扔街上呢,比如聖貝納迪諾,很快車就會被發現並確定車主。那種情況他也不會想看到。最好的辦法是脫手給走私車販子,可他不一定認識這麽個人。所以他八成就把車藏在從這兒步行就能到的樹林裏。而步行就能到就說明不遠。”

“口口聲聲說不感興趣,思路倒是門兒清,”他冷冷說道,“那這下你知道車藏在樹林裏了。接下來呢?”

“他必須得考慮到車可能被人發現。林子雖然荒僻,可不時會有巡警和樵夫進去。要是車被發現了,最好繆麗爾的東西出現在車裏。這會給他兩條出路——都算不上無懈可擊,但至少不是死路。一,不知道是誰殺了繆麗爾後把東西放在車上,一旦兇案為人知曉,就能牽連比爾。二,繆麗爾確實是自殺的,但故意將東西擱在車上,栽贓比爾。報復性自殺。”

巴頓鎮定自若地細心思索了一番。他走到門口,再次減輕喉頭的負擔。他坐下來,又抓抓頭發。他看著我,眼神裏是十足的懷疑。

“第一種情況有可能發生,像你說的那樣,”他承認道,“但只是有可能。我想不到有誰會那麽做。還有那張紙條,這一點得給個解釋。”

我搖頭。“假設比爾手裏的是上一回的紙條。假設繆麗爾確實如他所想,是出走了。沒留紙條。一個月過去,太太全無音信,他也許會很著急,心裏沒底,就把紙條翻出來了,覺得繆麗爾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也好自保。他沒有提及這點,但說不定念頭是有的。”

巴頓搖頭。他覺得這假設不靠譜。我也覺得。他慢吞吞說:“至於你的另一個猜想,簡直荒唐!自殺不算,還要擺東西栽贓別人殺了你,完全不符合我對人性的簡單理解。”

“那你對人性的理解也太簡單了,”我說,“因為這種事是有過的,而一旦出了這種事,幾乎總是女人幹的。”

“不,”他說,“我五十七了,瘋子見得多了,但沒個屁用。我倒傾向於繆麗爾是打算要走的,紙條也是寫了的,但還沒來得及脫身,就被比爾截住了,他一紅眼,就要了繆麗爾性命。然後他就得做我們上面說到的那些事了。”

“我沒見過她,”我說,“所以完全不清楚她可能會做些什麽。比爾說他倆是一年前在裏弗賽德的某個地方遇上的。那之前,她興許有段又長又復雜的歷史。她是個什麽樣的女孩?”

“打扮好了是個很漂亮的金發小妞。差不多總是順著比爾。挺安靜,有點什麽事不會寫在臉上。比爾說她有脾氣,我是一點看不出來。比爾的臭脾氣我倒領教過好幾回。”

“那你說她長得像不像一個叫米爾德裏德·哈維蘭的人的照片?”

他的嘴停止了咀嚼,抿得幾乎密不透風。隨後他又非常緩慢地嚼起來。

“幹他娘的,”他說道,“今晚上床前,我得好好看看床底下。確保你沒躲在那兒。這消息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一個叫波蒂·凱佩爾的女孩兒告訴我的,人很好。她業余給報紙幹活,采訪了我。她剛巧提到,有個叫德·索托的洛杉磯警察拿照片到處找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