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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迪·普魯嗓子眼裏發出一聲幹巴巴的喉音,那也許就是他的笑聲。

“至於說到我管我的事,別管你的事,”我說,“很可能我的事和你的事纏到一起了。盡管這不是我的錯。”

“最好別有這種事。”莫爾尼說,“怎麽會呢?”他擡了下眼皮,很快又垂下了。

“好吧,舉個例子:你這兒的硬漢打電話給我,想要把我嚇死。之後,那天晚上的電話又說起五百塊錢,要我開車到這兒跟你見面,說這對我有好處。再舉個例子,還是那個硬漢或跟他相似——略有不同——的什麽人跟蹤我的一個同行,這位同行今天下午在邦克山被槍殺了。”

莫爾尼把香煙從嘴裏拿開,眯著眼睛看了一下煙頭。每個動作,每個姿勢,都像是出自某個電影目錄。

“誰被槍殺了?”

“一個叫菲利普斯的同行,一個年輕的金發小夥子。你不會喜歡他。他是個私家偵探。”我對他描述了一下菲利普斯。

“我從未聽說過他。”莫爾尼說。

“再舉個例子,就在他被槍殺之後,有人看見一位不住在那兒的高個金發女郎從那幢公寓裏出來。”我說。

“什麽高個金發女郎?”他的聲音有些變化。聲音中有種緊張。

“我不知道。她被人看見了,那個看見她的人說可以認出她來,如果再次看見她的話。當然,她不一定與菲利普斯被殺有關系。”

“這個叫菲利普斯的人是個私家偵探?”

我點點頭。“我跟你說過兩遍了。”

“他為什麽被殺,怎樣被殺?”

“他在他的住所裏被擊昏並槍殺。我們不知道他為什麽被殺。要是我們知道為什麽,我們也就可能知道誰殺了他。情況似乎就是這樣。”

“我們?”

“警察和我本人。我發現他死了。所以我得留在現場。”

普魯將他斜坐著的椅子的前腿輕輕地放落在地毯上,同時看著我。他好看的眼睛有種我不喜歡的昏昏欲睡的神情。

莫爾尼說:“你對警察說了些什麽?”

我說:“說得很少。我猜想,從你先前對我說的那些開場白來看,你知道我在找琳達·康奎斯特。萊斯利·默多克夫人。我找到她了。她在這兒唱歌。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對此保守秘密。在我看來,你妻子或瓦尼爾先生可以跟我說出實情。但他們沒有。”

“我妻子願意對一個私家偵探說的話,”莫爾尼說,“少得可以塞進蚊子的眼睛裏。”

“無疑她有她的道理。”我說,“然而這已經不重要了。事實上,我是否見康奎斯特小姐不是很重要。我只是想跟她說幾句話,要是你不介意的話。”

“要是我介意呢?”莫爾尼說。

“我猜我不管怎樣會同她說上幾句。”我說。我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用手指轉動著,並不無欣賞地看著他濃而黑的眉毛。他眉毛的形狀漂亮,曲線優美。

普魯咯咯地笑起來。莫爾尼看看他,皺起眉頭,又看看我,依然皺著眉頭。

“我問你對警察說了什麽。”他說。

“我對他們說得不多。這個叫菲利普斯的人讓我去見他,他暗示他牽涉到一樁他不喜歡的案件中,需要幫助。等我到了那兒,他卻死了。這些我告訴了警察。他們不相信就這麽簡單。也許並非這麽簡單。明天中午之前我得說清楚。所以我想把情況弄清楚。”

“你來這兒是浪費時間。”莫爾尼說。

“我想是有人叫我來這兒的。”

“你可以隨時走。”莫爾尼說,“或者你可以為我做點什麽——為五百美元。不管怎樣,再跟警察談話時別把埃迪和我扯進去。”

“要我為你做什麽?”

“你今天上午去我家裏了。你應該知道做什麽。”

“我不受理離婚的業務。”我說。

他臉色發白。“我愛我妻子。”他說,“我們才結婚八個月。我不想離什麽婚。她是個好姑娘,一般來說,她知道分寸。但我覺得她眼下在玩危險的遊戲。”

“什麽危險?”

“我不知道。這正是我要弄清楚的。”

“讓我把話說清楚。”我說,“你是想雇我——還是想讓我放掉手上的事?”

普魯靠著墻又咯咯了一聲。

莫爾尼又倒了些白蘭地酒,很快灌下去,臉上又有了血色。他沒有回答我。

“讓我把另一件事也說清楚。”我說,“你不介意你妻子跟人廝混,但你不願意她和一個叫瓦尼爾的人廝混。是這樣嗎?”

“我信任她的內心。”他慢慢地說,“但我不信任她的判斷。可以這麽說。”

“你要我去抓這個叫瓦尼爾的人的把柄?”

“我要弄清楚他想幹什麽。”

“哦。他幹什麽事了嗎?”

“我想是的。我不知道是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