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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從未見過菲利普斯,”我說,“他說他曾在凡吐拉見過我,這並不可信,因為我不記得見過他。我見他的情況已經告訴過你。他跟蹤我,我便當面質問他。他要跟我談話,他給了我鑰匙,我就去了他的房間,敲門沒人答應,就用鑰匙打開進了房間——他讓我這麽做的。他死在了裏面。有人報了警,經由一系列跟我沒關系的事件或事故,亨奇的枕頭下發現了一把槍。射擊過的一把槍。這些我告訴過你,全都是真的。”

布雷茲說:“當你發現他時,你下樓去找管理員——那個叫帕斯莫爾的家夥,讓他跟你一起上樓,但沒告訴他死人的事。你給了帕斯莫爾一張假名片,開口扯起了珠寶。”

我點點頭。“遇到帕斯莫爾那樣的人,像那樣的公寓,小心為妙。我對菲利普斯感興趣。我想帕斯莫爾也許能告訴我有關菲利普斯的一些情況——要是他不知道他已經死了的話;而要是他知道警察很快會來盤問他,他多半不願意告訴我什麽。事情就是如此。”

布雷茲喝了一點酒,抽了幾口煙,說:“我想要弄清楚的無非如此。你剛才告訴我們的每一件事可能都是事實,然而,你也可能沒對我們說實話。要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關於什麽?”我問。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他拍拍膝蓋,擡起頭平靜地看著我。

“關於這個。你在辦一件事。我們不知道這是什麽事。菲利普斯扮演了一個私人偵探的角色。他也在辦一件事。他跟蹤你。除非你告訴我們,否則我們怎麽知道他辦的事與你辦的事沒有某種聯系呢?要有聯系,這就是我們的事了。是吧?”

“那只是看待此事的一種方式。”我說,“但並非只有這一種方式,這也不是我的方式。”

“別忘了這是一樁謀殺案,馬洛。”

“我沒忘。但你也別忘了,我在這兒混已經很久了,超過十五年了。我見過許多的謀殺案。有些破了,有些沒破,有些可以破但沒破。其中有兩三個案件破錯了。有人拿了錢代人受過,這種事總會有人知道,或受到強烈質疑。但睜一眼閉一眼。避重就輕。這種事有過,雖然不是經常發生。想一下卡西迪這樣的案件。我猜想你還記得,是吧?”

布雷茲看看表。“我累了。”他說,“讓我們忘了卡西迪案。讓我們圍繞菲利普斯案。”

我搖搖頭。“我想指出一點,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就看一下卡西迪案。卡西迪是個有錢人,百萬富翁。他有個成年的兒子。有天晚上,家裏叫來了警察,小卡西迪仰面躺在地上,滿臉是血,腦袋上有個彈孔。他的秘書躺在隔壁的衛生間,腦袋抵著衛生間的另一扇通向客廳的門,左手手指間有支煙,已經熄滅,只剩一小截煙頭,將手指間的皮膚也燒焦了。右手邊有把槍。他也是頭部中彈,但並非貼著腦袋打的。此人喝了很多酒。兩人死亡四小時了,家庭醫生三小時前到的。現在,你對卡西迪案件有什麽看法?”

布雷茲嘆口氣。“與酗酒有關的謀殺和自殺。那個秘書發酒瘋打死了小卡西迪。我在報上或其他材料上讀到過。這就是你要我說的嗎?”

“你在報上讀到的,”我說,“但事實並非如此。更重要的是你知道這不是事實,地方檢察官知道這不是事實,而地方檢察官的調查員卻在幾小時內撤銷了這個案件。沒有進行驗屍。但城裏每個報道案件的記者和每個了解這一案情的警察都知道,這是卡西迪開的槍,也正是卡西迪喝醉了,而秘書想要制止他,沒成功,最後想躲開他,但行動不夠快。卡西迪的傷口是貼著腦袋打的,而秘書的傷口則不是。秘書是左撇子,他被槍擊時左手還夾著根煙。即使你是右撇子,也不會把煙換到另一只手裏,不會隨意夾著煙殺人。《無敵警探》[1]中的人物會這麽幹,但富翁的秘書不會。四個小時,家人和家庭醫生沒有報警,他們在幹嗎?一旦作了安排,調查只是表面文章。為什麽不對有火藥味的手作檢驗?因為你們不想要真相。卡西迪是個大人物。但這也是一樁謀殺案,不是嗎?”

“那兩個人都死了。”布雷茲說,“誰對誰開了槍又有什麽關系呢?”

“你就沒有想過,”我問,“卡西迪的秘書也可能有一個母親或一個妹妹或一個愛人——或三者都有?她們也有驕傲、信念,也有對死者的愛,而死者竟成了一個酗酒的偏執狂,就因為他老板的父親有萬貫家財?”

布雷茲慢慢舉起杯子,慢慢將酒喝光,慢慢放下杯子,慢慢將杯子放在雞尾酒桌的玻璃桌面上。斯潘格勒僵硬地坐著,在有些僵硬的笑意中,瞪著眼睛,張著嘴巴。

布雷茲說:“說說你的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