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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餐廳的食物嘗起來就像是把盧卡斯·卡爾東餐館、銀塔餐廳和凱瑪耶餐館的食物混為一團。鄰桌的一個男人正生氣地抱怨著。而他當然沒有經歷過五個月地獄般生活後的重生和品嘗過七天凱蒂安的食物。

在卡利多尼亞的大廳裏,湯米圓潤親切的臉龐比以前看起來更加圓潤親切。

這裏沒有風。

一絲風也沒有。

美麗的世界。

他想到,如果他和湯米坐進車裏,那昔日的恐懼再次打敗他,將是多麽讓人失望至極的結局。或者那東西正滿懷期待地舔著嘴唇等待著他。

但是車裏什麽也沒有,只有他自己和湯米,在很輕松的氛圍中進行著習慣性的交流。他們駛入了鄉間,這裏明顯比十天前更加蔥綠。夕陽從雲裏透出,綻放出萬丈金色的光芒灑在寂靜的田野上。

格蘭特問道:“摩伊摩爾的典禮舉行得怎麽樣?獻花儀式。”

湯米用手擦了下前額說道:“哦,上帝,那個!”

“他沒去獻花?”

“如果把花給她就是獻花的話,我想準確說來他獻了。他把花遞過去,自己還想了一段話。”

“什麽樣的話?”

“我想自從我們和他談過,並把佐伊·肯塔倫說成一個反叛者,他一直都在找著逃脫的說辭。順便說一下,那是勞拉的主意,不是我的。好吧,當她彎下腰從他那兒接過一大束的康乃馨——她非常高——他把花遞給她,然後堅定地說:‘注意,我只是給你這個,因為你是一個革命夥伴。’”她連眼都沒眨一下就接過了花。她說:‘是的,當然。非常感謝。’雖然她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還有,帕特為她而傾倒。”

“如何辦到的?”

“用一種古典美女的方式。帕特正陷入他第一次熱戀的痛苦之中。”

格蘭特期待著看看這一現象。

克倫安靜地臥在綠色的山谷裏,格蘭特像從戰場上勝利返家的人一樣注視著它。上一次駕車駛到這片沙石路時,他是一個奴隸,而現在他成了一個自由的人。他外出尋找B7,卻找回了自己。

勞拉站在門口迎接他,說道:“艾倫,你是兼職做起了情報販子的生意嗎?”

“沒有,怎麽啦?”

“或者你開辦了一個孤獨之心的專欄什麽的?”

“沒有的事。”

“因為邁爾太太說,郵局有一整袋給你的信。”

“噢,邁爾太太怎麽知道那些信是寄給我的?”

“她說你是這個地區唯一一位叫A.格蘭特的人。”

“不是,只是找點消息。”格蘭特說著就和她走進了起居室。

黃昏剛剛降臨,屋子裏彌漫著火光和搖曳的影子。他原以為屋裏沒人,直至注意到有人坐在壁爐邊的大扶手椅上。一個女人,她的身材很苗條,就像影子一樣搖曳不定,他得多看一眼,才能肯定她確實不是影子。

他的身後傳來勞拉的聲音,她介紹道:“這位是肯塔倫夫人。佐伊回克倫來釣魚,會住些日子。”

這位女士俯身和他握了握手,格蘭特看見她還是位姑娘。

她問候道:“格蘭特先生,勞拉說你喜歡被稱為先生。”

“是的,沒錯。‘探長’在私人生活裏聽起來有點可怕。”

她用溫柔的聲音說道:“還有點不真實,好像是出自偵探故事的某個人物。”

“是的,人們會認為你要說‘某天晚上你在哪裏?’”這樣一個純真的人怎麽會是三個兒子的母親?其中較大的那個都快從學校畢業了。“你在河邊的運氣怎麽樣?”

“今早,我釣到了一條很棒的幼鮭,晚飯時你可以嘗一下。”

她的那種美麗,允許一個女人把頭發從中間分開,緊貼頭部,優雅的長脖頸上是頭發呈黑色的小腦袋。

他忽然想起那間新裝修的臥室。所以是為了佐伊·肯塔倫才新刷了油漆,而不是為了勞拉給他新介紹的相親人選。那真是讓人大舒一口氣。勞拉把挑選的相親人選帶到眼前就夠糟了,更別說住在一間屋子,說得溫和點,很煩人。

勞拉談及他提早到站時說道:“奧本的火車肯定就這一次準時。”

湯米一邊朝爐火裏又扔了根木頭一邊說:“哦,他是飛回來的。”他只是隨口一說,並未意識到這個事實有什麽重要之處。

格蘭特望著勞拉,看見她的臉上泛起喜悅的光芒。她也轉過頭,在暗影中尋找到他,看見格蘭特正望著自己,也會心地笑了。這對她如此重要嗎?親愛的拉拉,可愛體貼而又善解人意的拉拉。

他們開始談起有關島嶼的話題。湯米講了一個有趣的故事。一個在巴拉島上船的男人,他的帽子被吹走了,卻發現帽子正在馬萊格的碼頭上等著他。勞拉感到好笑的事情是,不可能用一種每個單詞都至少有兩百年歷史的語言進行交談,並用想象描述了一個道路交通事故(“什麽什麽自行車什麽什麽S形彎道什麽什麽刹車什麽什麽牽引車什麽什麽救護車什麽什麽擔架什麽什麽麻藥什麽什麽單人病房什麽什麽體溫記錄什麽什麽菊花毛茛屬植物水仙花康乃馨……”)。兒時的佐伊曾居住在島上,對非法獵捕大馬哈魚非常了解,這是當地一個內行人教她的,能在看守人員眼皮底下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