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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以後,他用魚叉替她把魚叉住,他們便一起坐在草地上吃著余下的三明治。她問起他的工作,不像是在詢問一份特殊的工作,而是詢問一個建築師或火車司機。她告訴格蘭特自己有三個兒子以及他們將來想做什麽。她的單純和孩子般的自然,是這般的知足。

她說:“奈傑爾如果聽說我在特利河釣魚,會不舒服的。”她就像一個姑娘在談起自己上學的弟弟,他推測這是對她和她兒子之間關系的準確描述。

還有幾個小時天才黑,但是他們不打算返回河裏釣魚。他們坐在那兒,看著棕色的河水聊著天。格蘭特試圖從認識的人中想一個能和她相提並論的人,但是沒有想到。他所見過的漂亮女人中,沒有一個具有這種童話公主的特質,永遠年輕的氣質。他想,她是來自迪爾納諾的離群者,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和勞拉一樣大。

“你和勞拉在學校就很熟嗎?”

“不是很要好的知心朋友。你瞧,我非常敬畏她。”

“敬畏?勞拉嗎?”

“是啊。你知道,她非常聰明,各方面都很優秀,而我什麽都不行。”

讓他開心的是,這個女人既有安徒生所描繪的氣質,又具有實際性,他推斷她所說的只是誇大其詞。但也可能她沒有什麽其他特長,沒受這個社會的影響。她的思想不具批判性,言談也沒有勞拉犀利,不像勞拉反應靈敏,剖析深刻。

當他們談到早年釣魚的經歷時,她說:“你、勞拉和我都很幸運,在我們孩提時就了解高地。我希望我的孩子也能擁有這個美麗的鄉間。當戴維——我的丈夫去世時,他們想讓我把肯塔倫賣了。我們從未有過很多錢,而且遺產稅又重。但是我想,至少在奈傑爾、蒂姆和查爾斯長大前保留住它。如果失去了它,他們會很生氣,至少讓他們重要的歲月在美麗的鄉間度過。”

格蘭特看著她把工具整齊地收起來,像個愛幹凈的小孩兒異常小心,他想解決的辦法當然是再婚。他知道在倫敦西區那些打扮時髦、開著光亮車子的人可以毫不費力地保住肯塔倫,就像照料某個他們稱為客廳房間裏的日本花園一樣。他想,唯一的難題是在佐伊·肯塔倫的世界,金錢既不能引進也不能免罪。

春天的陽光慢慢消失,天空變得明亮。就像勞拉兒時所說:山丘漸漸遠去,躺了下去;這幾個簡單的詞描繪了夜晚的景色和氣氛,明天將是個好天氣。

佐伊說:“我們得回去了。”

當從岸邊收起漁具時,他認為特利河的這個下午比西部所有廣告中的島嶼更有魅力。

當他們踏上去往克倫的山時,她說道:“你熱愛你的工作,是嗎?勞拉告訴我,要是你願意,幾年前就能退休。”

他有點驚訝地說道:“是的,我想我本可以退休。我的姨媽給我留了一份遺產。她嫁給了一個在澳大利亞發了財的人,不過她沒有兒女。”

“如果退休了,你會做什麽?”

“不知道。我甚至從沒考慮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