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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說她在家如何不開心,沒有人關心她。她對她的家庭有一長串的抱怨,但我沒怎麽注意聽。我覺得她看起來像一套漂亮整潔的小裝備。”

“一套什麽?”法官問。

“一個嬌生慣養的年輕女孩。庭上。”

“是嗎?”凱文說,“你們就這樣在拉伯洛的鄉下待了多久?”

“後來發現,原來我們會在同一天離開拉伯洛。由於假期結束,她要回到收養她的那個家裏——她已經告訴了家人要延期回去,這樣就可以跟我一起到處跑了——而我要飛去哥本哈根出差。後來她說她並沒有打算回家,還問我能不能帶她一起出差。我說不行。我不再認為她是在米德蘭酒店大堂看到的那個天真的孩子了——那時我對她已多少有了些了解——但我仍然認為她沒什麽經驗。畢竟她才只有十六歲。”

“她告訴你她十六歲了?”

“她在拉伯洛過的十六歲生日。”查德威克那一小撮黑胡子下面的嘴巴苦笑地撇了撇,“我還花了不少錢給她買了支金色的口紅。”

羅伯特朝韋恩太太那邊望去,看到她用雙手遮住了自己的臉。萊斯利·韋恩,就坐在她身旁,滿臉難以置信和茫然的表情。

“你不知道實際上她才只有十五歲。”

“不知道。直到前幾天才知道。”

“那麽,當她提出和你一起出差的時候,你認為她是一個沒什麽經驗的十六歲的孩子?”

“是的。”

“那後來為什麽會改變對她的看法?”

“她——說服我相信她不是那樣。”

“不是什麽樣?”

“沒有經驗。”

“所以在那之後,你帶她一起出國並沒有覺得良心不安?”

“我很是內疚不安,但那時我已經知道——她會是一個很有趣的旅伴,而就算我曾想過,我也不會把她留在那兒獨自一人上路的。”

“所以你就帶她一起出國了。”

“是的。”

“以你妻子的身份?”

“是的,以我妻子的身份。”

“你就沒考慮過她的家人可能會因此而焦急擔心?”

“沒有。她說她還有兩周的假期,她的家人會想當然地認為她還在拉伯洛的姑姑家。她告訴姑姑她回家了,卻告訴家裏人說會繼續待在這兒。加之他們也從未寫信給對方,所以她不在拉伯洛的消息,她的家人不可能知道。”

“你還記得你們離開拉伯洛的日期嗎?”

“記得。三月二十八號下午,我開車到曼舍爾的一個巴士站牌處接她。她通常都是在那兒搭巴士回家。”

在這個回答之後,凱文故意停了一會兒,以便讓大家充分理解這條信息的含意。羅伯特,聆聽著這短暫的靜默,心想若不是這裏坐滿了人,那整個法庭簡直就是一片死寂。

“那麽,你就帶她一起去了哥本哈根。你們住在什麽地方?”

“紅鞋子旅館。”

“住了多久?”

“兩個星期。”

這時法庭裏充滿了竊竊的議論聲,或是對此感到的驚訝。

“然後呢?”

“然後我們在四月十五號一起回到英國。她之前曾告訴我,她應該在十六號回家。但在回國的飛機上,她又說實際上她應該十一號回家,而現在對她的家人來說,她已經失蹤四天了。”

“她是在故意誤導你?”

“是的。”

“她有說為什麽要誤導你嗎?”

“說了。這樣一來,她就可以不用回家了。她說要寫信給她的家人,就說她找到了一個工作,而且過得非常開心,讓他們不用找她也不要擔心。”

“這會讓一直悉心呵護她的養父母承受多大的痛苦,難道她一點兒都不感到內疚嗎?”

“不會的。她說那個家無聊透頂,有時悶得她想要尖叫。”

羅伯特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望向韋恩太太,隨即又迅速移開。這對韋恩太太來說,也真是殘忍。

“那你對出現的這種新狀況是如何反應的?”

“一開始我很生氣,那讓我很為難。”

“你是擔心那女孩嗎?”

“不,並不特別擔心。”

“為什麽?”

“那時我已經很清楚,她能夠很好地照顧自己。”

“你這句話確切的意思是指什麽?”

“我意思是:在她制造的任何困境中,誰都有可能受苦,但唯獨貝蒂·凱恩自己不會。”

提到她的名字,聽眾席上的人們才恍然大悟似的想起,剛剛他們一直在聽的故事女主角就是“貝蒂·凱恩”,是“他們的”貝蒂·凱恩,那個如聖女伯納黛特般的貝蒂·凱恩。隨後,大家不安地稍稍挪動一下身體,深深吸了口氣。

“然後呢?”

“然後,在一段冗長的咀嚼破布之後——”

“一段什麽?”法官問道。

“一段冗長的討論,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