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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繞過去了嗎?”

“那倒不是難事。墻兩邊盡是高過墻頭的樹籬。要是我穿著平日坐辦公室的行頭,肯定會猶豫,但穿著工作裝就用盡全力擠過樹叢。斯坦利完全沒有問題,因為他瘦。我除了用身體把樹籬壓倒,別無他法。不管怎樣,我們都過去了,一人一邊,穿過墻角的樹籬後,在後墻中間碰頭,連個鬼影都沒見到。接著我們又聽到更多玻璃破碎的聲響,意識到他們是來惹事的。斯坦利說:‘把我托起來,然後到了墻頭我會伸只手幫你。’好吧,一只手對我根本沒什麽用,但好在墻那頭地面跟墻頭差不多齊高——我猜想是土坡切掉了一半築成了這墻——所以我們不費力地攀過了。斯坦利問我除了手電筒還有什麽稱手的工具,我說有,我還有一個扳手。斯坦利說:‘去你的鬼扳手吧,直接上拳頭;拳頭要更大些。’”

“他用什麽呢?”

“橄欖球的攻擊技巧,他說。斯坦利曾是個優秀的橄欖球員。我們在黑暗中朝著玻璃破碎聲傳來的方向前進。好像他們就是繞著屋子胡亂搞破壞。我們在前墻轉角處追上他們,然後打開手電筒。我想他們得有七個人。總之遠比我們想象的多。我趕緊關掉手電筒,免得他們看見我們只有兩個人,想就近抓住他們中的一個。斯坦利說:‘你抓住那個,警官。’一時間我以為他是慣性地叫出我以前的頭銜,現在才意識到他是想唬住他們,讓他們以為我們是警察。可一些人硬是打上來,畢竟七個人中有些人還是不信。然後,突然間安靜下來——我們制造了好一場混亂——我意識到他們跑掉了,斯坦利從地上傳出聲音:‘抓住一個,比爾,別讓他們翻過墻去!’我打開手電筒追趕他們。最後面一個人正在其他人幫助下翻墻,我抓住他的雙腿,僵持了好一會兒。但是他像個驢子似的死命踢著,我手上又拿著手電筒,最終讓他像條魚似的從我手中滑脫。那後墻比前門還要高,我只能眼巴巴地讓他逃走。我回到斯坦利身邊。他仍然坐在地上。有人用東西猛擊了他的頭部,他說是用的瓶子,他看起來真的十分狼狽。然後夏普小姐出現在前門的台階上,問是否有人受傷,她用手電筒看見了我們。我們把斯坦利扶進屋——老太太也在那兒,這時屋子已經點上了燈——我走向電話旁,但夏普小姐說:‘沒用的,電話線被切斷了。他們一來,我們就試圖打電話報警。’所以我說我去報警,而且最好把你也帶來。但是夏普小姐拒絕了,她說你這一天已經很累了,不要打擾你。但是我想你應該知道。”

“是的,比爾,我應該知道。”

警察出現時大門已經敞開了,警車泊在門前,向著街道這面的房間燈幾乎全亮著,碎窗上的布簾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客廳裏——顯然夏普母女之前把它用作起居室——瑪麗恩正在照顧眉毛上頭有著割痕的斯坦利,一位警官在做筆錄,另一名警員則在擺放證物。證物中有著一些半塊的磚頭、幾只瓶子和一些寫有東西的紙。

“哦,比爾,我告訴過你別打擾……”瑪麗恩擡頭看見羅伯特時說。羅伯特注意到她正相當高效率地包紮斯坦利的傷口,要知道這個女人在做菜方面可是笨手笨腳的。他跟警官打了招呼,彎下腰來看那些證物。有一大堆可以用來投擲的武器,紙上還有四句話:分別寫著“滾開!”“滾出去,否則我們對你不客氣!”“都是外國豬!”以及“這只是一點兒警告!”。

“我想我們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搜齊了,”那警官說,“現在我們去院子裏搜搜看有沒有留下腳印或什麽證據。”他讓比爾和斯坦利擡起腳,很專業地掃視他們的腳底,然後和他的助手一起去院子裏,這時夏普老太太端著冒著熱氣的水壺還有幾個杯子過來了。

“啊,布萊爾先生,”她說,“你現在還覺得我們的事情很刺激嗎?”

她穿戴整齊,與之相反,瑪麗恩則披著舊式睡袍,看起來像剛匆匆從床上爬起來。而老太太看起來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他心中暗想,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才會使從容的夏普老太太驚慌失措呢。

比爾從廚房中拿了些木柴點燃了壁爐中熄滅的火。夏普老太太倒了些咖啡,但羅伯特謝絕了,他近來喝了太多的咖啡因此毫無興趣。斯坦利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警察從院子裏返回客廳時,客廳裏融洽溫馨,倒像家庭聚會,雖然此時窗戶破碎,窗簾亂舞。羅伯特注意到,斯坦利和比爾並沒有覺得夏普母女怪異難處,相反,他們看起來倒像在自己家裏般輕松自在。也許是因為夏普母女親切自然的態度,如處理日常家務般應對陌生人的闖入。不知怎的,比爾活動自如,就像在這兒住了好幾年似的;斯坦利不等主人招待便主動要了第二杯咖啡。羅伯特情不自禁地想到,要是琳姨在他們也會受到歡迎,但會拘謹,稍稍挨著椅子坐下,時刻注意自己臟兮兮的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