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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瑪塔對莉迪亞說的東西毫不在意。她感興趣的是——或者說她全心全意專心致志所關注的是——她前排右邊的那個人。贊米沿著瑪塔視線方向看過去。令他驚訝的是,視線落在一個平庸無奇的小個子男人身上。簡直難以置信,贊米又沿著視線方向再看了一遍,結果仍然是那個昏昏欲睡的圓臉小個子。如此外表平庸、毫無個性的人怎麽能吸引瑪塔·哈洛德?

過了一會兒贊米想到了這個小個子是何許人,他是那個作曲家傑森·哈默,克莉絲汀最好的朋友之一,也就是那個瑪塔口中“歡樂的小水壺”。如果女人的判斷沒有問題的話,她們絕對不會選擇一個枯燥無味的人。事實上,被公認為克莉絲汀·克雷情人的,就是這個家夥。贊米在心中低聲吹起了長長的口哨。好吧,好吧,所以這個家夥就是傑森·哈默,他從沒有在唱片封面以外的地方見過他。女人的品位真是奇特,毫無疑問。

哈默正專心致志地聽著莉迪亞演講,如孩童般好奇。贊米尋思著,對於瑪塔·哈洛德如此集中專一的關注怎麽有人會意識不到?他坐在那裏,露出短短的脖子,平靜溫和,而瑪塔明亮的眼睛則直勾勾地看著他的頭部。誰說看著別人就能讓他回頭,簡直是胡說八道。不管怎樣,瑪塔到底為什麽要秘密地關注哈默?一定是有秘密的。帽檐兒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身邊的男伴兒看不見她的視線,她也理所當然地認為其他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演講者身上,沒有注意到有人在看著自己,瑪塔肆無忌憚地盯著哈默,為什麽?

她打心裏對他感興趣嗎?——如果是這樣,興趣程度有多深?還是盡管那天晚上她在她的公寓裏維護了他,但是她還是認為傑森·哈默有可能是兇手?

贊米觀察了他們差不多十五分鐘,腦子裏裝滿了各種猜測。他一次又一次環顧這擁擠的小廳,但是視線又回到他們身上。其他地方也有很多有趣的事,但都不及這裏。

他記起那天有人暗示哈默和克莉絲汀·克雷的關系超乎友情時,瑪塔曾立馬反駁。那意味著什麽?她自己喜歡他嗎?有多喜歡?瑪塔·哈洛德對人會喜歡到什麽程度?喜歡到甚至去除掉情敵嗎?

他發現自己竟然在思考瑪塔的遊泳技術是好是壞,他連忙制止了自己的想法。十五分鐘以前,他還嘲笑過自己居然認為瑪塔·哈洛德會性情激烈到去殺人。那樣的想法真是荒唐可笑。

但那是在他注意到她對傑森的興趣之前,她的那種興趣奇特又強烈。假設——僅僅是假設——那個女人反反復復談論無趣的星象,為了打發這無聊的時間瑪塔愛上了這個叫哈默的家夥。這樣一來,克莉絲汀就是她的雙重競爭對手了,不是嗎?克莉絲汀登上演藝界的最高峰,這樣的成功是瑪塔情願自斷右手也想得到的,盡管她時髦的外表下膚淺又冷漠。瑪塔多次離成功已近在咫尺,但無奈她所依靠的枝丫斷裂,她摔了下來。毫無疑問,瑪塔想要獲得事業的成功。公平地說,的確,她非常嫉妒這個內地來的小工人,她的成就似乎來得太過容易。五年以前,瑪塔就非常接近她今日的地位:名氣、成功、財富,樣樣不缺,事業之樹的最高峰——那難以企及、令人眼花繚亂的最高峰——也近在眼前。但這近在眼前的狀況一直持續了五年。與此同時,百老匯音樂劇裏某個不知名的舞者就這麽又唱又跳又演地登上了最高峰。

如果說瑪塔提到克莉絲汀所說的漂亮話只是空口應酬那也不足為奇。假設克莉絲汀不只擁有她渴望的地位,還擁有她喜歡的男人,那會怎麽樣呢?足以讓瑪塔·哈洛德恨她恨到殺了她嗎?

克莉絲汀溺水的時候,瑪塔人在哪裏?想必是在格羅夫納廣場。畢竟她在聖詹姆斯演出。不,等等!星期六晚上的聚會說到了她外出的事!那是什麽?她當時說女演員工作如何如何辛苦之類的。克萊門特·克萊門斯嘲弄她說:“工作辛苦,確實辛苦啊!你剛休息了一周在歐洲大陸四處玩!”瑪塔說:“沒有一周,克萊門特!只有四天。女演員脊柱斷了可能可以上台,但是牙齦腫痛可不行。”

克萊門特說牙齦腫痛可沒妨礙她在杜維爾玩樂。瑪塔說:“不是杜維爾,是勒圖凱。”

勒圖凱,她去了那個地方,而且周六午後場的演出她及時趕回來參加了。她們談論了她所受到的接待,“房間”的大小以及那個暴怒的替角。她在勒圖凱待了四天回來了。克莉絲汀遇害時,她在勒圖凱,就在海峽對面。

“如果父母像研究孩子的飲食一樣,用心研究他們的星座,”莉迪亞說,聲音像麻雀一樣尖厲,一樣揮之不去,“世界會變得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