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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圖凱!勒圖凱!”贊米內心歡欣得意,現在他有點眉目了!在那個致命的早晨,瑪塔·哈洛德不僅就在克莉絲汀附近,而且她有工具,能輕易地越過那段距離。勒圖凱打開了他記憶的大門。當時他和克羅門茨還有瑪塔站在一個角落裏的雞尾酒櫃旁邊閑聊,瑪塔回答著克羅門茨提出的無聊問題。瑪塔似乎是和某個人乘坐私人飛機去的勒圖凱,回來也是,而且那飛機是水陸兩用的。

在那個大霧彌漫的早晨,一架飛機降落在了陸地上抑或海裏,停留了一會兒,又離開了,沒有驚擾到任何人,除了一個孤獨的遊泳者。贊米非常肯定,他仿佛能看見那架飛機像大鳥一般從霧中現身,然後降落在水面上。

誰駕駛的飛機呢?不是哈默。哈默一直沒有離開,這也是警方對他如此感興趣的原因,哈默出現在現場的機會太多了。他有某種不在場證明,但是贊米不知道那證明是完美還是拙劣。該死的警察守口如瓶。不管怎樣,他已經找到一條警方漏掉的線索,盡管他們老是吹噓自己多有效率。瑪塔是格蘭特的朋友,他自然而然會忽視她,他也從沒有見過她盯著哈默看的樣子,就像贊米現在所看到的,而且贊米敢發誓,格蘭特不知道飛機的事。那架飛機讓一切都不同了。

如果這件案子與飛機有關的話,那涉案的就有兩個人了。那個駕駛員,就算不是同謀,也必然是作案前的從犯。

此刻贊米停止思考,深吸了一口氣。他詫異地沿著一排排穿著時髦的安靜觀眾看過去,視線停留在中間那個穿黑白禮服的聰明人物身上。這個熟悉的存在和他剛剛腦海中想象的人物到底有什麽關聯?這是真正的瑪塔·哈洛德,時髦、優雅而沉靜。他怎麽會將她想成面目猙獰、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但是瑪塔仍然時不時地望著傑森,她的眼神在傑森的身上要比在莉迪亞身上停留得久。正是這張毫無防備的臉將真正的瑪塔和他所想象的陰暗的瑪塔聯系起來。不管瑪塔·哈洛德會是怎樣一個人,她終究有著強烈的情感。

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像雨點一樣打斷了贊米的思緒,這是手套相擊發出的禮貌性掌聲。顯然莉迪亞的冗長乏味演講已經結束了。贊米欣然地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帽子。他想趕快出去考慮下一步該怎麽做。自從老威林頓把自己如何以及為什麽把老婆打成肉醬的新聞給他做獨家報道以來,他很久沒有這麽激動過了。

接下來似乎是提問時間。濟慈小姐抿了一口水,朝大家露出和藹的笑容,等著觀眾發動自己的智慧。某個大膽的人開了頭之後,各種問題蜂擁而至。有些問題幽默搞笑,那些觀眾原本因為溫熱的空氣、莉迪亞的聲音以及沉悶的演講感到些許疲倦,此刻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不久問題變得越來越尖銳,接著——一半的觀眾猜到這個問題遲早會有人問——那個不可避免的問題出現了:

濟慈小姐真的預言了克莉絲汀·克雷的死亡方式嗎?

接著觀眾席中一片靜默,大家震驚之余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莉迪亞說,的確是真的。聲音簡潔而且比她平時說話更有威嚴,她說她經常根據星象準確預測未來,還舉了幾個例子。

問題越來越尖銳,受到此種氣氛的鼓舞,有人問她在觀察星象的時候是否得到了預見力的幫助。過了很久,晃動腦袋和揮舞手臂的觀眾終於安靜下來,她這才回答問題,他們滿懷期待地望著她。

“是,”她終於開口說,“是的,但這不是我想討論的問題。不過有好幾次,我知道事情就是這樣,毫無理由可言。”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什麽,然後突然往前三步走到舞台邊上,動作無比急躁突兀,看起來她似乎要向前走到稀薄的空氣之中。“自從我走上講台我就知道,殺死克莉絲汀·克雷的兇手就在這間大廳裏。”

據說,一百個人收到電報上面寫著“事跡敗露,馬上離開”,九十九個會拿起牙刷往車庫跑。莉迪亞的話太出人意料,而理解之後的含義又太令人恐懼,觀眾席一時間出現了一陣茫然的寂靜,緊接著人群開始騷動,就像颶風開始席卷棕櫚樹林一樣。擋路的椅子被推到一旁,發出刺耳的嘎吱聲,蓋過了人群高漲的嘈雜聲。越來越多的椅子被推到一旁,場面愈益混亂,那些焦慮不安要擠到門口的人也愈益手忙腳亂。人群中沒有人知道自己在逃什麽,大多數人只是想逃離這個緊張的環境。他們這類人討厭“不雅”,但是要穿過零散的椅子以及密集的人群才能到門邊,這種困境使他們更想逃離,到了類似恐慌的程度。

主持人說著一些安撫人心的話,試圖緩和局面,但是根本沒有人聽得見。有人走到莉迪亞跟前,贊米聽到她說:“我怎麽會說出這種話!噢,我怎麽會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