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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去小旅舍找張床也不算太晚吧!”

“當然前提是你知道哪裏有旅舍。而且,就我在那裏看到的旅舍情況來說,我情願就在車裏睡了。”

“我發現你胡子變濃了。”格蘭特朝著哈默沒有修理的下巴擡了擡頭。

“是的,有時候一天要刮兩次呢。如果我晚上還要出去的話。怎麽了呢?”

“當你到達克雷的別墅時,你還刮了胡子,這怎麽解釋?”

“我在車裏放著剃須刀。就得這樣子,如果你有我這樣的胡子,就會明白了。”

“所以你那天沒吃早餐?”

“不是,我計劃著是去克莉絲那裏吃的。不過我也不怎麽吃早餐。只是喝杯咖啡,或者橙汁。在英格蘭的話,就選橙汁。天哪,你們的咖啡——你知道她們是怎麽煮咖啡的嗎?我的意思是,那些女人。這真是——”

“先不說咖啡了,我們可以談談重點嗎?你為什麽跟值班的警長說你是在桑德維奇過夜的?”

這個男人的臉上有了微妙的變化。之前他還在從容不迫地回答著問題,而平常他寬闊的面龐總是神態和善,線條顯得慵懶可愛。不過現在這種慵懶的感覺不見了,神情也逐漸謹慎起來,這,是那樣子吧?——有點敵意。

“因為我覺得出了事,我不想讓自己蹚渾水。”

“這真是太神奇了,不是嗎?我是說,在人們知道這樁案子之前,你已經對犯罪的發生有了預感。”

“這個不好笑。他們告訴我克莉絲溺水了。我知道的克莉絲簡直是太會遊泳了,像是一條海鰻。我也知道我自己一整晚都不在,而且警長完全就是用一種那樣的眼神看我的:你是誰?你在這兒幹嗎?”

“但是警長也並不能肯定那場溺水不是意外啊。他完全沒理由那樣看你。”

接著,他打算不再說哈默對警長說謊的事情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知道去哪裏找得到克雷小姐呢?我覺得她一直對於自己的那個避世之地守口如瓶。”

“沒錯,她早逃了,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實際上,我也被她耍了。上次的電影拍完之後,她顯得很疲倦,也不夠開心。我是說電影還沒有發行的時候,不過現在也沒有。科因不知道該怎麽拍她。他對於克莉絲有點敬畏,但又害怕她愚弄了自己。如果他要是學之前的喬·邁爾斯老頭子那樣的說法,叫她‘孩子’和‘甜心’的話,她肯定會大笑著努力配合他工作的。但是科因滿腦子都是自己的自尊心還有‘導演至上’一類的東西。所以,他們之間的相處磨合並不是十分融洽。所以她也厭倦了這樣的日子,疲憊不堪,所有人都建議她去別的地方度個假,而看起來她對於做決定還是猶猶豫豫的。可有天她突然醒來之後消失不見了。她的管家叫邦朵,那人說自己也不知道克雷小姐在哪裏,也沒有收到信件之類的,不過她不出一個月便會露面了,所以也並沒有人會擔心。不過有兩個星期了,誰也沒有見到她,之後,上個周二我在利比·西蒙的雪莉酒會上見到了瑪塔·哈洛德,她又迷上了那家夥的新把戲。她告訴我說她上星期在貝克街遇到克莉絲買巧克力了——即使在拍攝期間,她也根本不會戒掉巧克力!——她試著和克莉絲軟磨硬泡了好一會兒,想知道她現在住哪裏,然而克莉絲什麽也沒有透露。至少她自己是這麽覺得。克莉絲說:‘也許我再也不會回去了。你知道,以前的那些羅馬人會自己親力親為去種蔬菜,並且對於這樣的生活方式自始至終都十分迷戀。說起來,昨天我還幫著把第一批櫻桃推到科芬園的集市上呢。相信我,從中得到的歡愉,就連得奧斯卡獎也根本比不上。’”

哈默低聲笑了笑。“我能想到她說話的那種樣子。”他深情地說著,“我從西蒙的酒會出來後直接就去了科芬園,去找了找那些櫻桃是哪裏來的,然後發現了一個叫雀之碧園的果園。於是,星期三的早晨,天氣晴好,我便早早動身去雀之碧園了。可是找了好一會兒,下午三點才到的。接著我找到了那個園子,還有星期五在那兒工作的人們。我本想著可以直接找到克莉絲的,但是看起來那些人並不知道她。他們說當他們星期五一大早就在采摘的時候,一個女士開著車路過,停下來問大家她是否可以幫忙。園子的主人是個老人家,他說他們不需要付費工,不過如果她是為了讓自己開心的話,這樣也是可以。‘她采摘的手法可真不錯,’他說,‘我願意找個時間給她酬勞呢。’接著他的孫子說他有天看見那位女士了——或者說他覺得他看見了——一天傍晚,在裏德石那裏的一個郵局——在六英裏之外。但是郵局對於她來說也是個喝茶的地方,我就等著,直到她回來。她說那個把‘所有電報’都寄出去的女士——就好像他們一輩子也沒見過比克莉絲寄更多電報的人了——就住在梅德裏。所以就在夜幕晃著要降臨的時候,我趕去找梅德裏了,結果晚上就在車道上過了一晚。不管是露宿或者沒有露宿,這都是偵查工作裏更好不過的一環了,可比你今天早晨幹的那些事好多了,格蘭特探長!”